“爹爹去了山西寿阳的五峰山寻访一位道人,本来要带我一起,可是我并不想去,所以他老人家同意了!”
傅赟骑上了马,拽了拽缰绳道。
陆无双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那你岂不是要独自一人守在这求雨山下?”
傅赟笑着答道:
“如果要留在这里,我还不如跟爹爹去拜访那牛鼻子老道呢!此前我已经跟爹爹说了,我要跟你去闯荡江湖,为大明王朝的匡扶尽我小女子的一份力量,嘿嘿!”
听她这么一说,陆无双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傅赟暗自做了这个决定,惊诧道:
“你这……”
话未出口,就被傅赟笑着打断道:
“不过你放心,小女子绝不会拖累你,想必早上那一剑你也能感受到,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陆无双刚刚的话哽在喉咙,不过心中确是一阵暗喜,这才问道:
“傅姑娘,我只是比较诧异,你什么时候决定的此事?昨天晚上不是还说今天送我吗?我也没有想到你要跟我一起走!”
傅赟嫣然一笑道:
“昨天晚上我说过,如果要送别你,那我就不来了,是你不能领会我的意思,好不好?”
陆无双也起身上了马,爽快的答道:
“那在下实在愚笨,还请姑娘见谅,既然如此,那边走边说吧!”
迎着朝阳的霞光,两匹白马并驾在山边的小路上……
“那你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届时你岂不是要回来等他?”
傅赟答道:
“我家本在山西阳曲,从小跟着爹爹云游四海,整个天下都是我的家,此番是不回这里了,我和爹爹约好了今年中秋节在扬州保障湖见面,谁先到就等着对方来!”
陆无双感慨道:
“前辈果然是高贤风范,傅姑娘你也不简单,今天早上那一剑我到现在还惊魂未定,说起来我也是崇祯十五年的武状元,不料今天还叫你让了半招,哈哈!”
听陆无双这样说,傅赟也不禁笑道:
“我认为爹爹才是当世的绝顶高手,我也只是跟他学了一些皮毛的剑法,一则你还有伤在身,所以我算是趁你不备的偷袭,再者说如若赤手空拳,那必定不是你的对手!”
陆无双佩服道:
“傅姑娘学了皮毛就如此厉害,如此说来,傅前辈的武学造诣定是登峰造极,让我辈高山仰止了啊!”
傅赟也丝毫不谦虚的答道:
“爹爹的武学固然是高深莫测,不过我却从未见他出过手,只是简单的教我一招半式……”
两匹白马翻山越岭,二人一路谈天说地,从清晨到正午,也丝毫不觉得乏累,饿了,就吃几口傅赟亲手做的干粮,渴了、就拎起水囊喝上几口......
“无双,你看前面路口有一个茶馆,天气正热呢,我们在此休息一会吧?”
傅赟侧眼望着他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陆无双竟然有些不适应,连忙点头道:
“好、马儿也有些累了,我们走吧!”
言毕二人驱马向前,没几步便到了茶馆,二人离鞍将白马系在了路边的槐树上。
“小二,来两碗茶!”
陆无双高声喊道。
“好嘞,二位客官您请坐,这就来!”
陆、傅二人在茶棚处刚落座,茶博士便提着茶壶小跑而来。
“客官,您的茶来了!”
傅赟连忙说道:
“小二,跟您打听一下,此地是哪里?”
茶博士提着茶壶回答道:
“此地乃是下关县,二位若是赶往南京城的,今天恐怕是到不了啦,得到前面十里的桃花县住客栈,明天一早启程,约摸明天正午便可到南京城!”
傅赟点头道:
“多谢小二!”
茶博士倒好了茶,转身回到了屋里。
陆无双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问道:
“傅姑娘,你说此刻前辈的飞鸽传书送到南京了吗?”
傅赟也喝了一口茶,差点笑喷出来道:
“你傻不傻你,鸽子是在天上飞的,早就送到了好不好?”
陆无双略显尴尬的回答道:
“那如此说来,史可法大人已经看到了信,便知道了小福王关押在凤阳总督府,也知道马士英要携江北四镇的兵力拥立小福王?是不是?”
傅赟点点头道:
“是的!尽管我从未见过史阁部,但我知道此刻他老人家一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换言之,他必须要准备应对的策略!”
陆无双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
“这下完全撕破了脸皮,可把史阁部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马士英一旦带小福王至南京继位,该如何是好啊......”
“哒哒~哒哒~”
远方传来的一阵马蹄声打断了陆无双的自言自语。
“无双你听,哪里来的马蹄声?”
傅赟轻声道。
陆无双转身望向了远处,就在刚刚他们来的方向,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扬尘。
心里陡生一阵狐疑,随即答道:
“我也听到了,这声音很疾,应该是一辆跑的飞快的马车,否则扬尘不会如此浓重!”
傅赟也是一头雾水,疑惑道:
“这个时候,哪里来的马车?跑的如此之快,是要干嘛去呢?”
陆无双摇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静观其变吧!”
说话之间,那辆马车轿已经驶到了近前,一匹彪悍的黑马拉着一台破旧掉漆的木轿,马车飞快的行驶着,颠簸的路上木轿时而腾空而起,仿佛车轮都要飞出去一般。
马上执鞭的车夫不像个车夫,倒是像个屠夫,只见他豹头环眼,虬髯歪鼻,生的是五大三粗,凶恶如狻猊。
“呼哧,吁~”
马车骤然停在了茶馆前的大路边,只见那虬髯大汉翻身下马喊道:
“李二,这有个茶馆,下来喝碗茶再走!”
话音未落,只见后面破旧的木轿里走出来一人,这位李二长的跟赶车的大汉如出一辙,皮肤黝黑,虎背熊腰。
二人径直向茶馆走来,只听那李二还未落座,便大喊道:
“小二,来两壶茶!”
声如巨雷。
小二连忙招呼道:
“客官,两碗还是两壶?”
二人坐在了陆、傅二人的邻桌,李二大喝道:
“我说了两壶,听不懂吗!”
这一句犹如地动山摇,着实让茶博士吓了一跳,不敢耽误,连忙答道:
“好好好,这就来,这就来!”
陆、傅二人坐在邻桌也是茫然不解,傅赟压低了声音道:
“我猜那马车里还有一个人,你信不信!”
陆无双点点头,生怕被那两个大汉听见,轻声回答道:
“你说的不错,不知马车里还有谁?这两个人又是谁的人?”
傅赟用手指了指邻桌道:
“他们说话了,我们一听便知!”
邻桌上了两壶茶,茶博士拿了两个大碗,两个大汉每倒一碗都一饮而尽,只闻那李二说道:
“王五,你说要咱哥俩十万火急的把这娃娃送到南京干嘛啊?”
王五回答道:
“老弟啊,这可不是个小娃娃,是要送到南京当皇帝的!”
李二听了这话,连忙压低了声音道:
“你小点声,这可不是开玩笑,当什么皇帝啊?他就是个放牛娃,从小我就认识,那小福王不是已经被马大人带到南京了吗?”
尽管压低了声音,陆、傅二人依然一字不落的听见了,陆无双心中一阵狐疑,暗思道:“难道左大人找了一个假福王送去南京继位?马车里那个人难道不是我在总督府所见的小福王?那真的小福王去哪了呢?”
正疑惑之际,只闻那王五低声回答道:
“老弟啊,上头怎么说,咱就怎么干,管那么多干嘛啊?管的不好还得掉脑袋,你说何必呢!”
李二点点头道:
“大哥你说得对,咱就只管拿银子就好了,对了!这放牛娃还没喝水呢,别给他渴死了,咱哥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五连连点头,随即又倒了一大碗水,起身端着水朝那马车走了过去……
陆无双定睛看着那王五走了过去,只见他走到了马车木轿的旁边,伸手掀起了轿帘道:
“来!你也渴了,喝碗水!”
陆无双不敢眨眼的盯着轿帘,只见轿子里面伸出一只手来,接过了那碗水,陆无双切实的看到了那只肥胖的手,不过他依然不敢眨眼睛。
须臾,轿子里那人喝完了水,将大碗伸出轿帘递至那王五的手中。虽然只是一瞬,但陆无双确定了那是一只肥胖的手,随之他额头的冷汗也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傅赟见状,连忙关切的轻声问道:
“怎么了?无双!”
陆无双摇摇头道:
“轿子里那个人不是福王,不知道马士英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怕史阁部还一无所知!”
话音刚落,只见那大汉李二起身喊道:
“小二,结账!”
“不用找了!”
那两个大汉行色匆匆的蹬上了马车,正准备打马扬鞭而去!
陆无双不自觉的站起身来,右手抓住了剑柄,冷冷道:
“不如我现在就给他们杀了,这样不管马士英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将化为泡影!”
傅赟听闻,连忙用自己的手按住了他的右手,劝慰道:
“不可打草惊蛇,当务之急是快马加鞭到南京汇报史阁部,再由他定夺!”
陆无双的右手离开了剑柄,傅赟的手却还没来得及离开他的手……
“小二,结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