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许久不见,虫娘心生抱怨
公元1018年,宋真宗天禧二年,柳永三十五岁
这一年春天,柳永看到春日里万物争胜、花鸟相竞,自己身边又有虫娘、英英等佳人相陪,因此作了首比较俏皮的《红窗迥·小园东》,词是这么说的:
《红窗迥·小园东》
小园东,花共柳。红紫又一齐开了。引将蜂蝶燕和莺,成阵价、忙忙走。
花心偏向蜂儿有。莺共燕、吃他拖逗。蜂儿却入、花里藏身,胡蝶儿、你且退后。
从这首词中我们可以看到,此时柳永的心情还是比较轻快的,而且这个时候柳永对于科考的心态其实已经发生了变化。
第一次科考前,柳永踌躇满志,写到“定然魁甲登高第”,失败之后不灰心,写到“黄金榜上,偶失去龙头望”;第二次考科的时候心气多少有点不足,所以也就没发表什么豪言壮语,不过在二次失利之后,还尚未失去斗志,写到“时会高志须酬”,意思就是等我时来运转了,必定会实现自己的志向,可见柳永的底气是越来越不足了;如今的柳永再看待科考这件事,可以用“佛系应试”来形容,从前两次的经历得出结论“考试之前,一定要低调”。
再今年年初的时候,柳永收到了朝廷明年组织春闱的消息,柳永就开始专心筹备自己的第三次科考了,想必科考这个东西就跟考驾照一个道理,经历了两次失利之后,柳永多少都会得“科考恐惧症”,所以说他这段时期应该是挺痛苦的:既有为更改自己的命运所产生的压力,又有需要让目前正寄葬他乡的父亲能够荣归故里所产生的压力,但于此同时,熟悉又陌生的考场环境,恐惧又失望的揭榜时候,无一不让他备受煎熬。
正因为柳永这段时间正在全力的准备自己的第三次科考,算起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到虫娘那里去了。这个时候,虫娘差丫鬟过来给柳永传达了她对柳永的思念,以及对他这么长时间没来看自己的埋怨,柳永看过之后便把虫娘的这种相思与埋怨,都化为诗词融入到了这首《锦堂春·坠髻慵梳》当中。
《锦堂春·坠髻慵梳》
坠髻慵梳,愁蛾懒画,心绪是事阑珊。觉新来憔悴,金缕衣宽。认得这疏狂意下,向人诮譬如闲。把芳容整顿,恁地轻孤,争忍心安。
依前过了旧约,甚当初赚我,偷翦云鬟。几时得归来,香阁深关。待伊要、尤云殢雨,缠绣衾、不与同欢。侭更深、款款问伊,今后敢更无端。
整首词是借着虫娘的口吻,表达的虫娘这段时候的生活状态,虫娘现在没有了柳永的陪伴,每天都感觉很无聊,也不愿意化妆打扮,以至于日渐憔悴,算起日子来时间,已经超过了两个人当初的约定。
柳永这个负心汉还骗自己剪下头发当成信物呢,等到他再来我这里的时候,肯定要冷落他一番,不跟他同床共枕,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
这首词虽是借虫娘的口吻写出,但从中我们也能看出,柳永深懂女人心,有的时候就跟李宗盛的歌词一样,把女人的心境描述的细腻动人,难怪柳永能够获得这么多美女的青睐呢。
公元1019年,宋真宗天禧三年,柳永三十六岁
终于迎来了今年的春闱,柳永三兄弟怀着忐忑的心进入了超长,先是经过了三天的省试,三兄弟都顺利通过,接下来是殿试,真宗出题之后,举子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答卷,之后就等着揭榜的日子了。
话不多说,直入正题,这一年恩科取士,共有240名举子获得进士身份,可喜的是三复在这一年终于傍上有名,如果柳宜泉下有知,也足以瞑目了。
关于三复的这次金榜题名,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因为三复最喜欢蹴鞠,而且球技还不错,因此有人认为他之所以能够得中,是因为他的球技很好,得到了当时一位皇室的赏识,就跟后来的高俅一样。
可怜的是三接和三变两兄弟,再次落榜,有很多无可奈何都留在不言中。
面对第三次科考失利的现实,柳永既没有豪情,也没有怨气,心情反而是异常的平静,苦笑了几声之后,便到秦楼楚馆那里买醉去了。
有的人可能会问了,柳永既没有考上进士,柳宜也没做过什么大官,想必柳家里也并不富裕,那么柳永的经济来源是什么呢?
其实在上文中,南宋罗烨已经给了我们答案,他在《醉翁谈录》中记载“耆卿居京华,暇日遍游妓馆。所至,妓者爱其有词名,能移商换羽,一经品题,声价十倍。妓者多以金、物资给之”。
也就是说烟花柳巷之中的风尘女子,非常喜欢柳永的词,如果能够得到他所作的词,自己的身价都能成倍上涨,因此很多歌妓都愿意花钱请柳永作词,柳永这一阶段很重要的经济来源,便是得之于烟花柳巷之中。
坊间流传的“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足以见得柳永及柳词在歌姬之中是极为吃香的,也可以看出柳永在歌妓圈中的受欢迎程度。
除了上面我们提到的给心娘、佳娘、酥娘、秀香气、英英几位歌妓跟柳永有来往之外,据传当时的汴京三大名妓:陈师师、赵香香和徐冬冬均与柳永相好,有柳永的这首《西江月》为证:
《西江月》
师师生得艳冶,香香于我情多。安安那更久比和。四个打成一个。
幸自苍皇未款,新词写处多磨。几回扯了又重按。奸字中心著我。
如词中所言,师师、香香、安安都对柳永有爱慕之情,所给的“润笔费”自然也少不了,因此柳永此时的收入来源是丝毫不用发愁的,没准还能借此贴补家用呢。
柳永在跟这些歌妓的接触当中,除了能获得筹资,还能获得深情,据说今年柳永为了提振一下自己的情绪,便正式为虫娘赎身,而且纳虫娘为妾,事实无考,但愿是真的吧,不然在这些打击之下,又该如何面对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