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建文野望

二十一 讨价还价

建文野望 祎尔善 2597 2024-07-06 15:34

  “这笔账,朕是算不明白了,不如请二位为朕算算?”朱允炆说完这些,缓步走回案几后的龙座,等着胡季貔和陈天平给他“算算账”。

  陈天平早就听出明朝皇帝的意思,所谓算算账,当然是价高者得:“陛下若助我陈氏讨此逆贼,越国愿每年进贡大明十万纹银。”

  以前的越国,每年要采办犀角、象牙、翡翠等宝物进贡大明,然而宝物难以计价,大明皇帝既然要经商算账,那么干脆都折合白银,算来便是十万之数。

  朱允炆的话说得如此直白,胡季貔也不是傻子,见陈天平已经报出了价格,自己当然不能示弱:“虞国愿永奉大明为主,每岁进贡纹银二十万两。”

  朱允炆笑笑,对陈天平道:“胡先生愿出到二十万两,陈先生你怎么看?”

  陈天平知道,大明是能拯救陈氏王朝的唯一的指望。若是大明册封了胡季犛,教贼得了正统,陈氏一门非但皇位不保,恐怕更会有灭门之祸。当下道:“岁贡五十万两,陛下。越国愿岁贡五十万两纹银。”

  “大虞愿岁贡百万,只求吾皇下旨册封。”胡季貔不甘示弱。

  “南越地方,每年岁入白银不过七八十万,哪里来得百万两?”陈天平道:“你当你兄胡季犛是千年老道,能点石成金么?”

  胡季貔也发现,自己这个牛皮吹得有点大了。南越国有多少人口,每年能有多少税收,大明不说完全清楚,也能大概估计出来。他原拟随口说一个大数,教陈天平知难而退,等到骗明朝皇帝册封之后,随便找些理由再行搪塞。

  不过既然岁贡百万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得强辩道:“我虞国一心归顺大明,纵使向天竺、哀牢地方卖粮筹银,定能补齐百万之数。”

  “国库存粮都教你卖去了,若赶上灾年,如何赈灾?如此南越必乱!而且这么大的数字,你岂能做得了胡季犛的主?”陈天平当然知道胡季貔在讲空话,直接驳斥道:“每年入贡五十万两,着实是南越小邦能负担的极限了。陈家愿以南越之力来奉大明,若再增加,恐怕南越难以维持。”

  朱允炆却道:“两位先生太客气了,我大明又不是拦路的强盗土匪,怎敢要五十万两的岁贡。何况这岁贡到时能否兑现,尚未可知。”

  若是南越真能给足每年几十万两的岁贡,朱允炆当然会来者不拒,但胡季貔的话固然不可信,陈天平所承诺的五十万两恐怕也是水分十足。等到南越政局稳定之后,这供奉说断就断,大明当然不能以岁贡减少为理由发起战争,否则其他属国人人自危,甚至会联合征讨明国。

  退一步来说,陈天平若真能给足每年五十万两的岁贡,那相当于大半个南越在为明国作白工。这样的政权,必然导致国内变乱四起,也是无法长久存在的。朱允炆前世的晚清政权,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因此,朱允炆并不奢求岁贡的承诺,朱允炆想要的,只是一笔横财而已。

  “虞国眼下国库丰腴,如蒙陛下不弃,我修书一封,立时便有百万两纹银进献。”胡季貔这倒不是诳语。胡季犛靠掌握军权发动政变,兵不血刃地拿下南越江山。如今南越国库几百万两存银俱在,若能一次性以一百万两就换取明国的承认,相必胡季犛也是十分愿意。

  这一下陈天平却傻了眼,陈氏的江山都被夺去了,眼下陈天平所有的,不过是亲随几十人,现银数千两。相比之国储的身份,几乎可以说是流亡到了应天。胡季犛的的确确拿得出百万纹银,陈天平眼下却无计可施,只能跳脚骂道:“那国库存银,都是我父我祖多年励精图治积攒得来,如何是你胡贼之物?百万纹银,送得如此轻巧,净是慷得他人之慨,你胡家兄弟还有没有半分羞耻之心?!”

  朱允炆对陈天平笑笑道:“陈先生不必动怒。胡先生愿拿出百万两纹银,陈先生就没有甚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若是当真没有,这桩买卖只好跟胡先生做了。”

  陈氏江山都失去了,陈天平又怎么会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一点,明国皇帝又怎会不知道。恰如朱允炆适才所言,如今陈天平所拥有的,只是一个皇室正统的名义而已。

  皇室正统的名义,当然也可以作为讨价还价的资本。在这桩南越变故中。朱允炆得利最多的做法,当然是兴兵讨灭胡氏,将南越收入大明版图。对南越地方,今后想抽多少税银,便有多少税银。以大明国力,镇压南越一地,当然十分容易。

  大明皇帝不愿意这么做,在陈天平看来,最大的顾虑,当然还是因为这样一来,其他属国恐怕会人人自危,担心大明什么时候将自己也吞并。

  但如果陈氏主动将南越江山送给明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一个愿送,一个愿取,天经地义。

  陈天平知道,此次求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念及于此,索性将心一横,说道:“我越国愿将升龙以北三郡千顷良田、民户百万送与大明。止留升龙以南六郡。”

  既然已经是卖国,干脆卖到底,顿了一顿,陈天平又道:“南越愿永为大明藩国,访诸王爷例,不再称帝。只希望吾皇能封我为越王,替吾皇世代镇守南越。”

  此言一出,胡季貔大惊,以南越话骂道:“黄口儿郎,南越基业,竟让你葬送地如此轻巧!你还道我没羞耻心?你……你这样卖国,还算得是南越人么?”

  陈天平割地称臣的话都说了出来,此刻再无顾虑,以汉话回应道:“南越土地送与大明英主,比起让你家胡贼窃取,倒行逆施,要好过百倍,怎么能说是卖国求荣。”

  朱允炆自然不懂南越话,不过听到陈天平的回应,对于胡季貔话的意思也猜到了八九分。便道:“胡先生不要激动。陈先生开价实在太高,你这百万纹银,在陈先生的价码面前,恐怕不太够用了。不知胡先生还肯不肯提提价?”

  “大明皇帝明鉴,这割地求荣的事情,我皇兄万万干不出来。”

  “既然胡先生不肯提价,朕恐怕不能认下胡季犛这个虞国皇帝了。”

  胡季貔满脸憋得通红,似乎实在想还有什么加价余地。但即便国库中银都拿了出来孝敬大明,又岂能比得上三郡土地源源不断地税收,以及南越称臣的诱惑。但割地之事,自己又怎么能做得了主。憋了良久,才道:“陛下能否容我修书与皇兄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变通的法子可好?”

  “当然可以。我大明来者不拒,不论是钱粮稻谷,房产地契,还是有价证券,珍玩玉器,都不妨说来听听,按质论价,童叟无欺。胡先生有书信往来,朕也可以派八百里加急替胡先生传递,五日便可送达南越,不另收费。”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