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杨可栋,拜见母亲大人。”刚入后院,杨可栋便激动喊道,虽然不算亲妈,但融合全部记忆后自然也有感情,再说古代毕竟是礼仪之邦嘛。
刚踏过屋门口,杨可栋便长跪不起,涕泣横流。
“可栋,是你吗!”屋子里,一个衣着素色道袍的瘦削妇人,听到呼声连忙起身往外走去。
刚走两部,一道身影便闪进了屋门,旋即跪了下去。
妇人望去,这不正是自己近四年没见的二儿子吗?饶是她道心坚定,一时间眼泪也不由流了出来。
“起来起来,起来说话。”妇人搂着杨可栋,将其缓慢搀起。
“三年多了,高了,壮了,娘都差点不敢认了······”
见此一幕,胡万五味杂陈,默然站在一旁。
“二哥,你来接我们了?”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个略显悲戚的氛围。
杨可栋转头,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从内屋跳了出来。
少女上着淡紫短袄,下穿浅绿褶裙,袖口镶锦绣,裙带嵌金丝,一副江南大户姑娘的打扮,却不是江南女子的风格。
少女名为杨灵颐,杨应龙幼女,杨可栋胞妹。
“老夫人,二公子,小姐,快坐下说吧。”胡管家轻咳一声。
“对啊,娘,二哥,坐下说。”杨灵颐也连忙说道。
三人坐下,管家命人奉上茶,便退了出去。
“可栋,你不在家时我常常占卜,好在后来听说你回国了。今年初我刚回你外婆家省亲时,奔波近一个月,刚到便听你爹传信,你被扣在綦江,我连卜数次,均是大凶之兆,甚是忧虑。你舅舅见状也为你算了一卦,说让我不必太焦虑,或许有转机。”杨夫人抹泪说道。
“你舅舅说道没错,果然,不久你爹又传信而来,说你没事,那时候我已打算回去了,看到信后便放下了心,你舅舅和你外婆都劝我多住几天,灵颐也喜欢在江西玩,于是就住了大半年。”
“娘放心吧,孩儿吉人自有天相。”杨可栋嘴上说着,心里却大骇不已,这占卜之术还真是不能嗤之以鼻啊,看来自己这位母亲还真有点东西。
“娘不必忧虑啊,二哥这不是没事吗?”少女在一旁插话道。
久别重逢,话自然是格外多,杨可栋向二人详细说了自己在朝鲜打仗的经历,又讲了自己这半年在播州做了什么事,播州现况如何等。
道姑静静听着,少女饶有兴趣,时常插话。
杨可栋还未出发前,万里外,朝鲜国都汉城。
援朝明军大营,一群海商打扮的人押着几辆沉甸甸的马车,来到营前。
为首一人拿着拜帖,递给值守官兵,拱手说道:“我等是浙江海商,受贵人之脱,押送年货赠与刘綎将军。”
官兵不敢怠慢,急忙禀告。
“这拜帖,是杨兄弟?他怎么跑这儿来了?”总兵官刘綎喃喃道,“传令,快请。”
杨应龙是刘綎年轻时结拜的兄弟,那时,杨应龙在京师国子监读书,刘綎赴京赶考,因为杨应龙也喜欢舞枪弄棒,在一次比武中二人因此相识,由于脾气相投,再加上年轻气盛,二人便结拜兄弟。后来,刘綎高中武状元,飞黄腾达,开始宦海生涯,杨应龙却不必也没有赶考,而是回了播州继承宣慰使,尽管时常有书信赠礼,一来一去却是二十年未见。
不一会儿,这群人便与马车一道,来到中军大帐前。
由于许久无战事,刘綎只穿武将官服,并未披甲,但即便如此,久经沙场的魁梧身躯仍有很强的气势。
刘綎走出大帐,看着众人,扫了一眼没看到熟面孔,便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在下邱星石,浙江海商,此番是受四川播州一位名叫杨应龙的先生委托,将这份礼品运往汉城,作为刘将军的新年贺礼,此外还有书信一封。”为首一人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刘綎接过书信,拆开,里面是熟悉的字迹:
“刘兄别来无恙,自京城一别,许久未见,幸有书信相通;犬子无知,数年前远赴东国,承蒙刘兄关照,愚弟不胜感激······播州瘴疠之地,物产贫瘠,无物相赠,唯有一地名为茅台,盛产美酒,特赠大兄三十年酒、二十年酒各十坛,金、银、金丝楠木餐具各一套,蜀锦一百匹,缅甸产玉佩五件,弓箭盔甲各一副;另有贱内赠大嫂龙虎山罗盘一副,苗人大银冠三套,绘凤金冠一件,缅甸玉镯玉璧各五件······只是有一事求助兄长,令侄不喜弓马,尤爱火器,可否请兄长赠一件倭国火铳······”
“我说杨贤弟怎么可能来这里,原来如此。”刘綎沉吟一会,吩咐道,“各位兄弟远道而来,暂且在营中住下,待明日我备齐回礼,还望诸位帮忙送回。”
原来,这群海商是杨应龙多年的贸易伙伴,从前便从播州购买奇石巨木,专供江南富商修园林,有时货物甚至转手卖到吕宋琉球等地,不过他们只有海船,此次新年贺礼是杨应龙专门安排了搜小船,送到南直隶交与他们接手的。
手下军士将贺礼搬到帐中,刘綎看着一坛坛美酒,自语道:“杨兄弟总是送这些,不过我喜欢。”毕竟朝鲜去国甚远,想要喝到家乡的酒可不算是容易的事,播州虽然不是自己家乡,却有着比京师美酒还好喝的佳酿。
刘綎打开一个个华美的锦盒,看着精美的蜀锦玉佩等物,暗自苦恼:“回赠什么好呢?”
“不想了不想了,来人,带我口信去朝鲜王宫,告诉朝鲜王,给我准备点土特产!”
手下亲兵进帐领命,执刘綎令牌而去。
“大将军有令,命下国国王速备下国特产,送往军营。”见是大明官军,王宫侍卫不敢阻拦,亲兵举着刘綎令牌,一路纵马跑进景福宫,直奔勤政殿门口。
朝鲜国王虽然秩比亲王,但毕竟下国,父母之邦即便来一个四五品小官,都要率领大臣前往迎恩门恭敬迎接,毕竟官再小,代表的是上国。而此刻,更是形式比人强,倭寇入侵,朝鲜险些亡国,幸亏大明相助,连议和时汉城守备都仰仗明军,留守明军以总兵官刘綎为大,朝鲜王自然不敢摆架子。
亲兵在殿前下马,也不是行礼,直面朝鲜国王道:“大将军请殿下备些特产,今日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