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离开守备府衙,陈铮就向罗虎打听起自己和高小芸过往的恩怨。
罗虎支支吾吾的回忆了半天,原来一年前陈铮随陈梁去高家做客时,竟然偷偷溜进了高小芸的闺房,偷看了人家洗澡。因为这件事,陈梁原本想向高家提亲的计划落了空,而陈铮也因此受到了父亲的狠狠责罚。
事后,陈铮曾告诫身边的人不许再跟他提这件事,正因为此,当今日他说要去守备府时,才没有人敢站出来提醒他。
陈铮听了这当中的内情,不禁摇首苦笑:“看来今日是我错怪你们了!待会儿去过指挥使衙门后,给每位兄弟发五两银子,让他们去城里快活快活。”
随行的众人一听,脸上皆现出欢喜的神色,众人相互打趣着跟随陈铮一路到了指挥使衙门前,这衙门和徐府的别院连城一片,修建得比那守备府还要气派。
守门的衙役见到陈铮一行二十人,立时吆喝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来指挥使衙门做什么?”
陈铮微笑着走上前,将一块碎银子塞到了那衙役的手里,道:“再下是旅顺城的千户陈铮,今日奉命来此领取袭替文书和官印、官服,麻烦这位小哥儿进去通报一声!”
“哎呦,原来是千户大人!您稍等,小人这就进去通报!”衙役拿了银子,立时乐颠颠的进了衙门里。
半晌过后,只见到那衙役带着卢雁南急步迎了出来。
“陈铮,你总算是来了,徐大人都等你很久了,他想亲自见见你!”
陈铮内心早有准备,颌首微笑道:“既然如此,请舅舅带路吧!”
卢雁南嗯地一点头,可随即目光警惕的看了一眼陈铮的二十名部下,迟疑的道:“你的这些随从就留在这里吧!”
罗虎听了,当即站出来道:“这不行,我们要跟着义兄一起进去!”
“哼!放肆,这指挥使衙门是你们想进就进的么?”卢雁南呵斥一声。
陈铮见状,忙道:“你们就在外头稍候,我一刻钟之内必会回来的!”
这二十名部下闻言,只好堵在了指挥使府衙的大门前,衙役见这二十人个个身高马大,面带凶相,也未敢驱赶他们。
陈铮随着卢雁南进了府衙,二人一路无话,到了官厅之中,只见一位身着官服、面带阴鹫之色的中年男子正坐于堂中的正做上,在他身后三步外还立着一名身着圆领袍,孔武有力的壮汉,那壮汉目光锋利的投向陈铮,露出些许挑衅的意思。
陈铮见了那壮汉,心中立时增加了一份警惕,他对着坐在堂上的男子拱了拱手,道:“卑职参见徐指挥!”
徐琛的目光在陈铮身上打量了许久,方才指了指厅堂一侧的椅子,道:“陈千户免礼,请坐吧!”
陈铮客套的应了一声,落座之后,便有下人端上了一杯茶水。此刻,他目光游移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堂中摆设的花瓶,他手边的茶杯,堂中正坐前书桌上的一排笔杆,凡是可以临时作为防卫武器的硬物,全部落入他的眼底,同时他心中又默默回忆了一遍方才进府时走过的那条路,为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做好了准备。
官厅中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陈铮、徐琛、卢雁南,还有那壮汉皆互相凝视,却都沉默不语,一阵穿堂的轻风吹得窗户纸“沙沙”作响。
突然间,徐琛一阵干巴巴的笑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陈千户,本官听闻你最近在练兵,可有此事?”
“不错,近来贼人猖獗,家父就是被一伙阴险歹毒的贼人所害,卑职练兵也是为了防患未然!”
陈铮说着,冷冷地扫了徐琛一眼,但见他那张没有多少血色的面孔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那看似柔和的目光中却透着危险的杀气。
“咳,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能有这份保境安民的心思,本官就放心了!”徐琛说完这话,便吩咐他身旁的壮汉去给陈铮取官印、官服。
那汉子离开了不过一炷香左右,便回到堂中,他双手捧着官服和官印递到了陈铮面前。
陈铮起身,伸出双手相接,就在他从壮汉手里接过东西的刹那,那汉子的双手猛然抓向陈铮的手腕,同时右脚伸向陈铮的踝部,想要将他绊倒。
前世受过训练的陈铮反应极为迅速,他果断地收回双手,任由官印和官府落向地面,同时他一只脚抬起,踢向那汉子的立足腿。
这短暂的交手间,陈铮的速度更快,他一脚踢中那壮汉,那汉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而陈铮则顺势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的官服和官印。
此刻,那壮汉眼中喷出一股怒火,右手不由得摸向了腰间的刀,陈铮也赶忙抓起了桌边乘满热茶的茶杯。
就在这时,徐琛轻叱一句,“佟安,不得无礼!”
那汉子听了之后,狠狠瞪了陈铮一眼,闪身回到了徐琛的身边。陈铮解开茶杯的盖子,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轻声道:“大人的茶,味道不错!”
徐琛面不改色的道:“本官的这名护院是个武人,不懂规矩,平日见到习武的人就想切磋两下,陈千户可不要见怪!”
“没关系的,这家犬遇到客人时都要叫两声呢!更何况是佟护院呢?”
这话一出,徐琛和佟安面色齐变,一旁的卢雁南见了,立时站起来呵斥,道:“陈铮,你怎么能在大人面前如此无礼!”
陈铮一道冰冷的目光扫去,那卢雁南见了一惊,愣愣地回到了座位上。
“卑职也是武人,也不懂什么规矩,若是说错了话,徐指挥可别生气!”
徐琛内心恨极了陈铮,这会儿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没事”二字。
陈铮见官服、官印都领到了手,便立时起身告辞,徐琛也未做挽留,陈铮跨出官厅,未走几步,却见一位身材臃肿,面带愠色的青年迎面而来。
“你就是那个冒犯过小芸妹子的陈铮?”那年轻的男子见了他便怒声质问道。
“我和高姑娘的事与阁下有何关系?”陈铮冷声道。
“小芸妹子是我的未过门的娘子,有人敢欺负她,我当然要替她出气!”
陈铮一听,内心顿时感叹:原来高小芸的未婚夫竟然是这种囊货。不由得讽刺道:“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那年轻男子一听,顿时勃然大怒,“陈铮,你找死!”
他说着挥起拳头便向陈铮打来,看他那又慢又无力的一拳,陈铮一条胳膊夹着官服,伸出另一臂挡住了他的拳头,紧接着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扣,如同押犯人一般,将男子的胳膊扳到了后背上。
“啊!”这年轻男子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惊得堂中的徐琛、卢雁南和佟安匆匆赶出,那胖子一见徐琛,立时喊着:“爹,这陈铮打我,你可要为孩儿做主!”
徐琛还未有反应,卢雁南倒是先蹦出来,道:“陈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徐少爷。”
看着卢雁南,陈铮内心顿时生出一种厌恶感,他眉头一蹙,道:“真没想到原来这位公子是徐指挥的儿子,不过方才是他先动手,卑职只是自卫而已。以徐指挥的肚量,应该不会和卑职计较吧!”
陈铮一边说一边扣着徐琛的儿子徐雷向大门处退去,徐琛气得脸都变了形,可他仍强压着怒火,冷笑道:“不知者无罪,何况我这小儿向来顽劣,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大人这么说,卑职就放心了!”陈铮说着已经退到了门前,他转身就能望见身后的二十名部下,此时他才松开徐雷的胳膊,将他一把推到了徐琛那边,并淡然的道:“徐指挥,方才多有冒犯!卑职告辞了!”
“此去旅顺一百多里,陈千户路上可要当心啊!”徐琛冷冷地回了一句。
“多谢大人提醒了!”陈铮狡黠一笑,转身出了指挥使衙门。
看着陈铮就这么走了,徐雷憋着一肚子的怒火,“爹,这陈铮如此狂妄,您怎能放走他?”
“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他活着回旅顺!”徐琛脸色阴沉的道。
“大人,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除掉他!”佟安站出来请命道。
“不可!这陈铮武艺不凡,他身边又有二十名护卫,若在城中动手必定会闹出大乱子,派人盯紧他,待他离开金州时,在半路截杀!”徐琛说着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