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的夜比起旅顺要热闹许多,尤其是城中的青楼,一入夜便灯火通明,客人来往不断。
陈铮一行人所住的驿站就在青楼的对面,他见到有部下耐不住寂寞,便许了他们去青楼快活,丁氏兄弟这对活宝还劝他同去,但却被陈铮好言谢绝,此时的他只想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
驿站中有供客人沐浴的浴盆,不过这浴盆可不是陈铮在电视剧中所看到的那种大木桶,它的形状更像是后世家用的浴缸,只不过是木制的而已,正当他乘满了热水,准备宽衣之时,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响,“陈铮快开门,我是高士臣!”
“高士臣?”陈铮听了这个名字,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了有关这位高家长子的记忆。以前的陈铮常常跑去金州城与这位高家大少爷一同饮酒取乐,相比于性格木讷,呆头呆脑的义弟罗虎,过去的陈铮跟这位与他臭味相投的高士臣私交更密。
陈铮内心一边寻思着,一边打开了房门,只见眼前的男子二十出头,身材瘦削,相貌清秀,到很符合这个时代美男子的标准,他目光带着几分醉意,晃晃悠悠的进了屋,一屁股坐在陈铮刚刚铺好的床上,扯开了粗嗓门,喝道:“陈铮,你来金州也不知会我一声,要不是方才在宜春院里遇见了丁家兄弟,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我白天去过高兄家里,可当时你不在府上!”陈铮笑着应道。
“嗨,那时候我酒还未醒,正昏昏大睡呢!对了,听说你去我家时,差点被我妹子给揍了?”高士臣说着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是大丁小丁跟你说的吧?”陈铮说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些尴尬。
“瞧你!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俩是同道中人,酒肉知交,你的丑事还怕被我知道么?其实说起来,我一直都希望你成为我妹夫,你小子虽然也不咋样,但好歹比徐家那王八蛋强些!”
高士臣说着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他妹妹的婚事,从他的话中陈铮判断出高观泰同意这桩婚事完全是出于利益考虑,至于高小芸虽然不满但在这个婚姻大事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主导的时代,她也无法反抗。
高士臣抱怨了一通之后便要拉着陈铮去对面的青楼快活。
陈铮一听,忙道:“高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家父刚过世不久,如今我正在守孝期,岂能去那种地方?”
他这故作正经的模样,反倒令高士臣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说得对,是我孟浪了!说起来陈叔过去待我也不错,没想到竟被一伙海贼所害。你要是想去找海贼报仇,可一定得叫上我,咱俩这等交情,你的仇便是我的仇!”
看着高士臣目光里透着的那股子诚意,陈铮顿时明白为何以前的他会和高士臣如如此要好,这高家的大少爷虽然行事不羁,但却很重义气,的确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陈铮想到此,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高兄的这份心意小弟心领了!可是你真要去杀贼,还得把你的身子骨练一练!”
高士臣听了,一脸垂头丧气的道:“唉,你说得也是!我这副身子骨,手无缚鸡之力,连老爹都看不起我,哪有能耐去杀贼,看来只能喝花酒了!”
“高兄,此言差矣!高伯伯若是对你有成见,你就更应该做出一番事业给他看,而不是整天自暴自弃的沉迷于酒色!”
“这道理我也懂,可我文不成武不就的,除了喝酒便一无所长了。”
陈铮听他这么说,立时试探着问道:“高兄何不找一门生意来做做,比如开一家酒庄,虽说士农工商里面商人地位最低,但商人可以赚钱,何况有个生意做总比你整天游手好闲的强吧!”
高士臣听了一拍大腿,道:“是啊,我为何没想到,你这主意妙!正好我还有些私房钱,要不咱们合作如何?”
辽南一代土地贫瘠,单靠传统的农耕经济很难养一支精兵,为了今后能在此地立足陈铮早已酝酿了一系列的商业计划,能将金州守备官的长子拉入伙,这自然有利于今后计划的推行。他方才的建议实际上也是在故意引导高士臣,此时见他这么爽快的便要入伙,陈铮当即欣然同意。
“太好了!那今晚咱门就商议一下这生意的事,我去取些酒来,咱们边喝边聊!”高士臣是个说做就做直爽性子,听了陈铮的提议,非要把酒详谈,陈铮也只好由着他去取酒。
高士臣离开约有一炷香的工夫,房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快就回来了?”陈铮笑着打开了门,可当他看到门外之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了。
站在陈铮房门前的人不是高士臣,而是他的妹妹高小芸。此时她手里正握着一柄长剑,剑尖对准了陈铮的胸口。
“哼,你这淫贼,终于落到我手上了吧!”高小芸说着目光里闪动出一丝得意之色。
陈铮见状,镇定的道:“我既然落到了姑娘的手上了,要杀要剐就随你吧!”
高小芸一怔,叱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不敢杀你?”她说着剑尖用力的抵在陈铮的心窝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陈铮打着哈哈道。
高小芸原本只是想教训陈铮一顿,可陈铮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令她不知所措,她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知羞耻!”
其实,陈铮也猜到了这少女的心思,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洗澡时被人偷窥,心里自然不舒服,想要找回面子而已。
他笑着推开了抵在胸前的利剑,道:“羞耻之心,人皆有之。不过在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面前,正常人都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当初我也是一时情不自禁,忘了羞耻二字,才做出了得罪姑娘的事,我在这里给姑娘赔罪了!”
少女听了这番辩白,白皙的面颊立时现出了红晕,她目光不定的转了转,娇声道:“油嘴滑舌,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绕了你!”
陈铮见她口气软了下来,笑着道:“其实,姑娘要想罚我,也很简单,我既然看了你洗澡,你再看我洗一次,大家就扯平喽!”
陈铮说着便直接宽衣解带,准备入浴。
“你……你这淫贼!你想做什么?”
“让你看我洗澡哦!”
“你……”高小芸一时间又气又羞,就在这时高士臣提着两坛酒撞门而入,他瞧了眼正在宽衣解带的陈铮,又瞧了瞧一脸绯红的高小芸,顿时一怔,道:“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哥哥,你在胡说什么呢?”高小芸气得跺了跺脚。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哥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高小芸说着瞪了一眼嬉笑的陈铮,“都怪你,你还不快跟我大哥解释清楚!”
“咳咳,这只是一场误会!”陈铮道。
“哦,误会?对对都是误会,没什么的!”高士臣挤眉弄眼的说着。
高小芸瞧在眼中,怒道:“你们两个狼狈为奸!”
陈铮见她真的动了怒,忙道:“姑娘,千万别生气,我们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高小芸也不理他的话,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要走。
这时,陈铮忙挽留道:“姑娘,请留步,方才我听高兄说,你不想嫁入徐家,可是真的?”
此话一出,高小芸果然驻足回首,只见秀眉微蹙,道:“我嫁与不嫁,与你何干?”
“姑娘的婚事和再下自然是无关了,不过自从上次冒犯了姑娘后,我心里一直不安,若是姑娘真的不想嫁入徐家,我有办法帮姑娘解除婚约。”
“真的?”高小芸目光一挑,可旋即疑声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陈铮的办法我知道!”这时高士臣一脸兴奋的插嘴道:“今夜你们俩在这里圆洞房,等生米煮成熟饭……”
“哎呦,我是为了你好,你为何打我?”高士臣话还没说完,肚子上已挨了妹妹一拳。
“咳咳,姑娘别误会,我可不像你大哥那么下流!”陈铮调侃了一句,随后神色严肃起来,“我的法子暂时不能跟你透露。你若信得过我,明夜四更天时,我在贵府的后门处相候,到时你打开门带我去见你爹,一切便会见分晓!”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高小芸满腹狐疑的问着。
“再下绝无恶意,姑娘若信不过我,此事就作罢好了!”
高小芸犹豫了半晌,贝齿一咬,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相信你这一次,谅你也不敢在我家里胡来!”
陈铮微微一笑,道:“那我们就明夜四更,不见不散!”
高小芸没好气的点了点头,便转身而去。
高小芸一走,高士臣立是好奇的问道:“陈铮,你究竟想用什么办法帮我妹子解除婚约?”
陈铮冷冷一笑,手指沾着浴盆中的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杀”字。
“你要杀……”高士臣一声惊呼,但话只说了半截,便见到陈铮向他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连忙压低声音,道:“他可是指挥使的儿子,你如何杀得?”
“指挥使算什么?我会连他老子一块杀!”陈铮话中透着的杀气令高士臣打了一个寒颤。
“好兄弟,你可别乱来,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啊!”高士臣冷静下来后,立刻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
陈铮一摆手,轻描淡写的道:“高兄放心,我早已定下了一个周详的杀人计划!你想知道么?”
高士臣想了想,便怔然的点了点头。
陈铮见状,微笑着拿起了桌上的一坛酒,揭去酒封,缓缓道:“既然你想知道,今夜我们就把酒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