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武镇的城墙上,几个军士望着外面黄橙橙的瀚海,目不斜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后边一武将走到军士身边,拿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套在眼睛上瞭望四周,半晌才对军士问道。
“今日可有什么发现?”
“柳千户,今日只有少许探子在四周徘徊,未见鞑靼大路人马。”
老兵老实的回答,让在这里驻守的柳升心里有了个底。
“出去的候斥可有抓到舌头回来?”
“还未有,不过候斥这几日也快回来了。”
柳升点头,自己在这广武镇是朱棣安排的,本来朱棣想找一个稳重的老将在这里坚守,可是一些老将心高气傲,一时难以抉择,最后还是方平把前些时候杀退倭寇的柳升给举荐到这里,让他坚守此地。
广武镇是朱棣棋盘上一颗重要的旗子,这里北面就是瀚海,南面就是开平和宣府,所以朱棣直接给了柳升两万人马在这里一边筑城一边监视北方的消息。
最近得到鞑靼大部队准备南下,也停住了修筑,多了几分戒备。
茫茫荒漠里,十几匹马出现在广武镇的视线里,正在以较快的速度靠近,在城墙上戒备的军士警惕的看着靠近的马匹,手里的弓箭早已蓄势待发。
来人穿着不是鞑靼服饰,是大明军士的服饰,到城下来人就对城上的军士大喊。
“快开城门,抓到舌头回来了。”
这口音明显就是大明的口音,几个军士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埋伏,才打开城门迎接。
柳升得到消息急忙过来讯问舌头,从舌头的口中得知鞑靼大喊本雅失里带着人马已经到了饮马河,正在休整随时要南下。
收到消息的柳升也不犹豫,立马让人把这消息传给了在后方的朱棣。
还在开平的朱棣收到柳升的消息,召集了所有文武商讨着作战事宜。
大帐里众众文武都在激烈的分析着鞑靼的进攻意图,有人提议当迎面痛击,也有人认为当迂回包抄,一时间吵的不可开交。
朱棣也在仔细看着地图上分布的城池,预计这鞑靼的进攻方向。
看了半晌也没拿定主意,转过头就问方平。
“方平,你怎么看鞑靼的意图。”
方平也是思虑了半晌才开口。
“陛下,如今我军依城而守,鞑靼大军一时也难以攻破其中一座,若是等到我大军支援,那时候鞑靼可就要前后受敌了,臣估计他们不会主动在外攻城,大概率回绕过城池,找我军薄弱的地方进行突击,这才符合他们的风格。”
朱棣听了方平的话也觉得有道理,这水泥建造的城池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攻破的,而且自己这边在这附近有好几座城池,已经形成了一个不规则半圈的防御圈,若是鞑靼一意孤行,攻打其中一个,另外几个也可以快速的支援。
唯一能出手的方式就是绕过这些城池,打击明军的后方,朱棣再次趴在了地图上审视起来。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这话在现在来说一点都不为过,鞑靼的威胁就在眼前,为了能歼灭鞑靼的主力,这次大家的准备都很充足,
看着现在这个铁桶般的布防,朱棣也不知道鞑靼到底要从什么地方袭来。
“现在我军这样的布防鞑靼很难突袭,你们谁有办法引诱鞑靼主力进来。”
周围的众人都知道,现在周围的几座城池相互联系,鞑靼是很难进来的,可不让鞑靼进来又怎么歼灭其主力呢,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好的主意。
这时方平想到了一个办法,深思了一下才对朱棣说道。
“陛下,我们可以先放弃一个城池,引诱鞑靼。”
朱棣不明白方平的意思,认真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就是开一个缺口,一个不够,可以开两个,比如广武和宁武就不错。”
放弃最前线的两城可不是小问题,瞬间就引燃了其他人的反感。
“方平,这是我军好不容易修造的你就这么放弃,前边的那些做法不就白做了吗?”
“非也,鞑靼本来就没有定居的习惯,所以一直都是随水草而居,现在放弃两城,一来是给鞑靼示弱,让鞑靼以为我军将士守坚城如此疲弱,不堪一击,二来这些城池也是一个牢笼,鞑靼若是坚守定然会安排不少人,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不去追逐,攻城就是,若不坚守,他们就只能放弃,可放弃后我军回头就可占领,根本没什么损失,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水泥这东西去修补城墙。”
“胡闹,这城坚固你我都见过,若我军攻城这死伤是很大的,你这是拿我大明军士的性命当儿戏。”
金忠这时候就不同意这个方案了,看着是很好的,实际是自己要打回去损失是很大的。
“金大人,这水泥是我制造的,城也是我主张修的,能这么快的建好,我就能让他瞬间崩塌,金大人你信不信?”
话说到这份上,金忠是明白了,方平原来还藏了一手,这是要坑死鞑靼的节奏,这水泥筑造的城池,鞑靼破坏起来也不容易,可是方平说自己能让这城瞬间崩塌就让大家对这城池多少有了一些信心。
“你的意思是,这城鞑靼占了也等于白占?”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出这样的招数。”
“只要你说的是实话,那本将也就不在乎了。”
大家都明白了方平的意思就是请君入瓮,其实方平还留了一手没给其他人说,等众人散去,只剩下朱棣的时候,方平这才开口。
“陛下,这广武和宁武两镇让他们试着诈败,然后带走粮草在瀚海附近和鞑靼保持百里的距离,等到鞑靼深入,梁军伺机而动。”
朱棣想下了方平的法子可行,就让人带着密信过去了,当然了还有方平对于城池的准备。
鞑靼大军在本雅失里和阿鲁台的带领下,尝试着攻打广武,几天都没什么结果,可是感觉到的是这明军越来越不经打,抵抗也是越来越少。
经过十几天的试探,广武的明军突然撤离了广武,留下了一个空空的城池,让本雅失里和阿鲁台都感到疑惑。
“阿鲁台,你怎么看?”
“不好说,这明军的抵抗是比前几日弱了不少,可这城池这么坚固,按理说他们也能守到援军到来,怎么收撤就撤了,肯定有古怪。”
“我也这么想,多放点人出去看看明军的动向。”
广武陷落的消息给了鞑靼人很高的士气,都嚷嚷着南下要给明军一个教训。
本雅失里也是不敢冒进,试着进攻不远的宁武镇,宁武也是抵抗了几天就撤出了宁武,让本雅失里都感到奇怪,明军就真的这么弱了吗?一触即溃也不过如此吧。
只有阿鲁台还保持着警惕之心,留了一些人在这里。
连拔两城让鞑靼人的士气达到了顶峰,本雅失里这时候也有点自大,带着部族就朝下一个目标前去,在淳化镇本雅失里遇到了像样的抵抗,抵抗明显比前边两城激烈多了,可就是这样还是没遇见明军的支援部队。
趁着心气大盛的本雅失里,不想在这里浪费多余的时间,放弃了淳化镇的攻势,直接绕道准备找明军主力决战。
事情在按照方平的剧本走,在玄石坡鞑靼和大明的主力终于相遇。
见面以后,鞑靼就派出使者前来要求朱棣退兵,被朱棣一口拒绝,双方这就么严阵以待的等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这玄石坡有不少凸凹的巨石,起伏不定,高的半人高,矮的没过脚踝,四周显得也是很荒凉,正是战场厮杀之地。
方平带着朱棣来这里还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可以克制一些鞑靼的马军,大明大多数都是步军,在这种地形上能减少不少的马匹冲击。
次日,双方垒起军阵,准备一场惨烈的厮杀,大战在即,人们的精神都蹦到了极致,朱棣这里还在安排着最后的部署。
鞑靼那边选择试探性的冲锋,主要是明军的火器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广袤的平原上,千余人的鞑靼骑兵,嘴里呼叫着奇怪的口号,手里挥舞着明晃晃的弯刀,冲了过来。
这是北方人对付火器常规的做法,先用一队少量的人去消耗明军的火器,等到火器消耗殆尽再开始大举进攻。
早就准备好的明军没有出现一丝慌乱,在外围都是一些卫所的军士,大多数是九边的将士,经常和这么北方鞑靼人打交道,也明白这只是开胃菜。
骑兵散的很开,在迅速的接近,早就准备好的明军,直接就推出了刀阵车来阻挡,这些骑兵见状都绕行,可是刀车可就没有那马容易转移,只能看着鞑靼骑兵变道。
还有几十步的距离,鞑靼的骑兵就可以冲到明军阵营前造成混乱了。
就在这时,明军军阵里射出漫天的箭雨,带着锋利的寒芒,齐刷刷的铺满了整片天空,落在数十步外的地上颤抖,一些箭上还带着一丝鲜红,不远处的地上就躺着数百哀嚎的人,可还是有少许的冲到了阵营面前造成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