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大阵前，刺鼻的腥味充斥了整个草原，满地都散落着断裂的利器，双方的嘶吼在朱棣出现的时候再度高涨。
本雅失里看到朱棣出现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不然在拖下去，自己就只能远遁。
“杀，谁拿下朱棣，本大汗封他万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本雅失里的许诺，鞑靼这边的士气燃烧的更胜。
反观朱棣这边，朱棣很冷静，这不就是鼓舞士气吗？朕也会，不是就你鞑靼会。
“将士们，随朕杀敌，明军威武。”
朱棣的叫喊不是很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接连的叫喊起来，一传十，十传百，一层一层的如海浪般荡漾开来，让士气高涨的鞑靼都为之一颤。
刀剑在交鸣，嘶吼在继续，朱棣毫不手软的带着人冲到了前方，和军士一起砍杀着敌人。
别看朱棣冲的那么快，其实他身边有好几层人呢，不是普通的军士也不是各位将领，而是朱棣身边的一群太监。
别看这群太监平时阴阳怪气的，在战场上可以说就是一群亡命徒，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受到了多少的伤，提着刀剑护卫在朱棣身边。
每当侧面有敌人多来，他们会第一个上去与之拼命，即使剑弯了，刀断了，他们还是抱着敌人死死的缠住，他们还有手，还有牙齿，用身上可以攻击的地方攻击着敌人，状况比普通军士还要惨烈。
方平这才想到，这是大明初期的太监，是朱棣一手培养出来的，这些人没一个是软柿子，丝毫不逊与朝中百官。
而这时的方平，拿着长刀在后方捡落单受伤的补刀，他可没朱棣那身铁胆，杀向千军。
在混战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战场中穿梭，每出一刀必有一人倒下，好像一直雨燕在暴风雨中疾驰。
一开始没人注意这个娇小的人影，可当这人影伤人过多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一瞬间一群鞑靼人把这娇小的人影隔开了，围着这个人影要先解决。
这一幕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的异常，在远处的方平注意到了这一处，转头关注着这里。
那娇小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燕儿，自己当初就让人照看，可仗都打到这个程度，谁还会在乎她这个小丫头，肯定是这个小丫头自己跑了出来。
方平也在着急，自己离燕儿太远了，途中还有不少鞑靼人，招呼了几个军士冲向燕儿那里。
从没上过战场的方平，今天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砍杀，当长刀划过肉体，那轻微的震动，引得方平不适，随后飞溅的红白之物更是让方平有点反胃。
可是为了救出燕儿，强忍着恶心，一路在军士的护卫下杀向燕儿。
此时的燕儿受到了重点的照顾，身上已经有几处伤痕，灵巧的步子也迟钝了不少，手臂因为长期的挥舞也缓慢了很多，而手里的长刀早已残缺不全。
再厉害的雨燕也不能长久的在暴风雨中穿行，燕儿现在明显就需要休息，可是鞑靼人根本不给她机会，必须要把眼前这个小恶魔杀掉。
方平身边的军士也少了许多，可是离燕儿那里还有一段距离，交错的战场让方平现在是举步维艰，一时难以过去。
事不过三，被围在鞑靼人中间的燕儿再次中了数刀，嘴角都吐了几口鲜红，抹了一把嘴角，燕儿再次提刀上前，孱弱的身体早已不堪负重，最后被弯刀贯穿，临走前把手中的半把短刀插入了来人的喉咙，缓缓的倒去。
目睹这一切的方平，撕心裂肺的大吼“不”
战场上没人在意这凄厉的嘶吼，也没人在乎一个人的倒下，方平发疯似的砍杀自己身边的敌人，满腔的悲愤正宣泄在四周的人群身上。
小恶魔倒了围着的人自然就散开找别的对手了，前方通往方平的路也顺畅了不少。
在连接砍翻几人后，方平来到燕儿身前，一把抱起燕儿，泪眼朦胧。
“你为什么这么傻，我不是叫你别来的吗？为什么还来。”
弥留之际的燕儿仿佛听到方平的呼喊，努力的睁开双眼，吐出了埋在口中的最后一口鲜红，露出了见到方平以来第一个微笑，用微弱的声音颤抖的说道。
“谢...大人，我..报仇...了”
女孩带着一脸的欣慰缓缓合上双眼，紧握的的短刀也滑落在地上，没有一丝留念，带着最后的满足走了。
仿佛暴风雨中的雨燕累了，落在了地上，雨水打湿了她的双翼再也飞不动了，生命就此终结。
抱着带着完成最后遗愿的燕儿，方平双眼通红，对着昏暗的天空怒吼“杀”。
天空似乎被这悲愤的情绪感染，露出了一丝光明，照在燕儿身上。
可是战场就是如此，没人会想到发生什么，受到方平感染的军士，在方平的怒吼中多了几分勇气，打退了一波汹涌的敌人。
这突来的激战引起了交战中朱棣的察觉，举目四望，看到方平手里抱着一个小人在那里悲愤，朱棣一下也就明白了，冷着脸怒目大张再次带着身边的太监和军士杀向敌军。
而方平身边几个军士招呼着方平。
“大人快走，这里不安全。”
收到军士提醒的方平回过了神，轻轻的让下燕儿，捡起自己的长刀，头也不回的走向人潮拥挤处。
身后的军士也只好跟随，护卫在身边。
远处地平线上，姗姗来迟的柳升和王聪一左一右出现在鞑靼背后，让本来胶着的战场多了几分变数。
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朱棣的阿鲁台感到不妙，找到本雅失里吼道。
“大汗，我们中埋伏了，朱棣还有两只部队在我们身后，再不走我们就全完了。”
杀的兴起的本雅失里回头看见了两只轻装赶来的部队，头皮发麻，自己的部族和朱棣正在纠缠之中，如果现在背后再来一只奇兵自己就真要撂在这里。
找了一匹马，翻身骑上指挥着自己的部族撤退。
正在纠缠中的两方看到远处赶来的援兵，明军心里大喜，而鞑靼这边后怕，纷纷寻找撤退的机会，可这时候的明军怎么能让鞑靼人就这么容易的撤走，紧贴不放。
草原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随便一匹马骑上就能走，这里已经散落了不少马匹，鞑靼人就地抢马就要往回跑，可玄石坡的地形有让他们要绕不少的路。
在撤退的时候照样留下不少的人，而后来的柳升和王聪已经在发起冲锋了。
现在的本雅失里也知道自己命悬一线，只有冲破后边的援军才能有存活的机会，阿鲁台本来就是带着骑兵前来的，这时候虽然力竭但为了活命还是要拼一把。
“大汗，我这里还有一些人，我们冲出去。”
“好，我们冲出去。”
本雅失里和阿鲁台重整了一下部族，不再照顾那些被明军纠缠的人，骑上战马就往后方冲去。
掉毛的老虎也是虎，没牙的老狗也是狗，在求生意志强烈的情况下，本雅失里和阿鲁台带着残余部族在损失大量人数以后还是冲过了后边来的援军。
不是明军不给力，而是鞑靼人的马术太好，在骑兵对冲上，马背上长大的鞑靼人还没怕过谁。
离开了包围的本雅失里和阿鲁台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次朱棣太狡猾了，故意引诱我们在玄石坡决战。”
“我当初也没想到朱棣会这样，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去宁武镇，我们在那里还有一些人手。”
本雅失里和阿鲁台如丧家之犬赶往宁武镇。
柳升和王聪就在后边穷追不舍，必须要把这两人留下。
玄石坡，随着本雅失里和阿鲁台的逃跑，这里的鞑靼人士气狂跌，不少都举手投降，战事到了尾声。
朱棣终于在众人的护卫下走了出来，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况，指挥着后续的打扫。
可是当看到这么多的俘虏时，朱棣准备看押着，却被方平一口回绝，就恶狠狠的说了一个字。
“杀”
经过一天大战的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方平，他们打仗都没有这种嗜杀俘虏的习惯，这也是一条不成文的条例，一般不会这么做。
方平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再次低吼。
“杀，杀，杀”
一时间大家都感觉到方平是入魔了，凶性大涨，只有朱棣明白方平的痛，在这事上没有说什么话，任由方平处理。
那些还活着的俘虏就在方平的目光里被杀了干净，这时候大家看着方平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诡异的凶光。
战事到这里告一段落，朱棣得知本雅失里和阿鲁台逃了，还逃亡宁武镇，就准备再次追击。
却被其他人拦下，那边有柳升和王聪在追击，逃到宁武只要围起来，隔日大军过去就好，朱棣也就依着大家，休息整理一下，毕竟今天要做的事还多。
众人散去，朱棣亲自来到方平的营帐安慰。
“战场就这样，人总有死的时候，就看死的值不值。”
一手拍了拍方平的肩膀，离去。
金忠现在担心方平，就多了一句嘴。
“陛下，方平这样看来听不进去。”
“他是聪明人，懂的自然就懂，我们去准备下明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