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人物的活法
“哦!!!正助,莫非你一直想的那件事情就是今天吗?”“没错!吉之助,从今天开始,我被城中任命为记录所中的书役助一职了!”两位刚成年的童年玩伴也没有传统的那套客套话,大久保正助更是喜于言表。西乡吉之助上前握着大久保的手“终于!你也在政府有一个官职了!可喜可贺!”
相信看到这里以后,很多人应该都会对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大久保是谁?书役助又是一个什么玩意儿?
问到第一个问题的人首先先感谢你直接读到这里,然后我建议你应该回去前面翻一翻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要是看完还是不明白的话你可以悄悄来找我讨论,把他八代家谱都吃透也没关系,在这里就不浪费其他读者的时间了。
问到第二个问题的话恭喜你发现和我同样想知道的问题,因为我同样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我们或许可以从侧面推敲出一些值得信服的有趣东西来(注意:因为那个时期日文几乎是汉字,因此可以用最简单粗暴的拆字分析法):大家知道,西乡的官职是郡方书役助,但是他的工作却是视察农村,监督指导村吏,鼓励生产,收缴年贡。所以我们大概可以推测出这个书役助中的“书”大抵和书没有半毛钱关系;役助就是小官的意思,因此书役助大概就是个“在......做工作的小官”的后缀结构。
我们如果把把这个结构代入更加详细的构成的话会怎么样呢?比如西乡的郡方书役助,郡就是小农村的意思,方就是管理的意思,那组合起来就是“在小农村干管理工作的小官”;同样也可以套用正助的官职,记录所中的“记录”不是今天的直接意思,要拆分来看:记是存放各种藩书的地方(相当于藩主的个人图书馆),录是公职人员活动的地方,所就不用翻译了,所以我们得出的最后的结论是:“在放藩书公职人员汇报工作的地方做工作的小官”是也。
是不是瞬间清楚了大久保的工作是什么啦?再用大白话来说:西乡搞税收,他搞审计兼图书馆打工仔的。但好歹是有了一份工作,因此大久保家的家境(详细见前面)也稍微改善了很多,也不失为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当初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西乡走上去不顾身上还沾着的泥就直接上去保住了大久保“哎呀痛痛痛!快放开我!你身上脏死了!”大久保无奈地“嘲讽”这自己的昔友。“真不愧是下加治屋町数一数二的才子呀,身上的官服也很合身,你再看看我们家这个,一整个泥里面出身的原始人!”爸爸也酸酸地笑着调侃着吉之助。“我不在田地里跑....谁来赚钱呀”吉之助也不忘反怼父亲一句“那你这个小混蛋就快点把你的俸禄要回来,大家都饿着肚子的呢!”“哈哈哈哈吉之助,你爸爸说的蛮有道理的呢!”虽然食物问题还是没解决,但在场的各位都在欢乐的调侃中结束了这一天。
次日,吉之助回到了昨天巡查的农村,他回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一看昨天救下来的小女孩——穷苦的阿蕗的生活。
西乡来到了这个草房子中,环视了一下阿蕗的家:父母还有两个孩子,住在茅屋搭建起的简陋灶台中,甚是悲凉(买不起佣人)。
“我们家一直进行着半饥半饱的劳作,但是经常不借钱的话就交不上年贡,自然没有钱给久病的妻子寻找医生。到了最后....还让阿蕗遭遇了这种事情...”这是阿蕗爸爸给吉之助描述的萨摩农民的生活惨状,吉之助看着阿蕗身旁半睡半醒的阿蕗母亲,也不由得心怀怜悯。
“武士先生,昨天真的谢谢你了!等我以后能出去赚钱了我一定会还你这笔钱的!”阿蕗认真地望着吉之助真切的说着,“只要我去官府工作,就可以不愁吃穿还可以得到俸禄了。”“可是奉公这件事情......”吉之助欲言又止,“我家只有白开水,武士大人,不必说什么的,喝完以后请回吧。”阿蕗最后平静地将一瓶水递给了吉之助。
“......”吉之助没有立即回去,而是解开了身上的包袱,招呼着阿蕗的弟弟赶过来,“你们肯定饿了吧,这是白米做成的饭团,你们快吃吧!”弟弟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饭团一口塞入嘴中“好好吃!”“来,阿蕗也拿一个吃吧!”一旁的阿蕗终于怯怯地拿起了一个饭团,慢慢地放进自己的嘴巴中,“好软好糯!原来这就是米的味道呀!”“米的味道?....”从小环境还算不错的西乡发出了疑问。
阿蕗爸爸解答了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武士大人,这两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吃过白米,他们都是吃田里别人剩下了稻穗长大的,所以这是孩子们平生第一次吃煮熟的米,太感谢了!”西乡的身体稍微震了一下,他的确以前也耳闻过贫苦家庭的生活状态,但是像阿蕗家这样的情况,还是不免得让西乡颇为惊讶。
正式告别了这个苦命的家庭后,西乡和大久保家准备在一起搞一个大久保新上任的庆功宴,因为大久保家的家训是节俭,所以场地没有(露天)、节目没有(请不起)、自备干粮不提供酒水的茶话会就在西乡家的院子里(真节约的令人发指)开始举办了。来宾大多数是以前与大久保和西乡冒险的小伙伴们,还有双方的父母,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搞起来了。先由大久保的父亲次右卫门发表了一段比较官方的感谢词,在西乡的父亲连打了三个呵欠然后顺便像小时候那样怼了大久保次右卫门这段发言又臭又长后,大家终于把自己自备腰包里的酒摆到自己的木板前,三五成群地人们聚在一起,在热闹地院子中开始了欢乐的一夜。
月轮不知不觉地从山麓滑到了皓月当空,月光把每个人都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衣。“正助呀,挺适合记录所的工作的嘛!既然我们都来祝贺你啦,不再来一点了吗?”西乡举起酒瓶向大久保敬去,大久保却伸出手来摇了摇“不用了....我胃有点痛。”“想不到正助还是没变呀,一直在专研学问,但身体还是这么地羸弱呀!”“平时多出来玩一下啦,学问重要身子也必须带起来呀!”“是呀....”大久保也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些朋友们议论纷纷,看着远方的笼罩在夜色中的樱岛,若有所思着什么......
“赤山靱负到!”众人一听见这个名字,着连忙中止了正在进行的活动,都跑到西乡院子门前矗立着:没错,这就是十年前岛津齐彬的重臣家老——赤山靱负,他今晚穿着一身清秀的便服,带着自己随行的学生前来道贺。“大久保,恭喜你获得了这个职位呀!这次的可是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第一步呢!我这里带来了鲷鱼,我们今晚一起庆祝吧!”大久保收下鱼以后连忙给赤山靱负行礼,“那我就先进去啦,还没有和你们父母见面呢!你们可以和我的学生聊聊天,叨扰了!”
赤山的学生从后丛中怯怯地出来,然后递上前来:“这是赤山老师的祝酒,请笑纳!”大久保接过酒之后,才发现赤山老师的学生,原来是一位女孩子,而且给了大久保一种奇特的感觉:“请入座吧!那个.....”大久保想问出自己的疑惑,“嗯?”女孩用专注的眼神盯着大久保,“没有什么!请入座吧!”想了一下,大久保还是决定把疑惑藏起来,大家又恢复了热闹的氛围。
宴会进行的正酣,大久保还是耐不住了心中的疑惑,俯身问起了这位神秘的女孩:“那个...请问一下我们是不是小的时候见过呀?”女孩吃惊地泛红了脸,用手微微遮挡着嘴巴惊讶地看着大久保。赤山靱负漫不经心地说着“哦!你们把十年前的妙圆寺参拜的事情给忘了吗?”大久保有些丈二莫不着头脑,但是西乡却若有所思:山崖的激斗、伊东的前行、女孩的誓言......瞬间,在某个零散的点中,西乡找到了这位女孩的答案——“原来是那个时候的阿丝呀!就虽然是女孩跑的特别快的那个!”才看见小女孩的脸颊更加的泛红了,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的确是如西乡所言的那个人。
“她想学一点学问,于是就登门拜访了我,作为我的学生并帮我打点下手,我也没有推辞,就让他跟着我啦!这一跟呀,就跟了好几年呢!”赤山靱负饮了一口酒,仿佛在说一件才刚刚发生不久的故事。“噢噢噢!”一旁的老朋友俊斋突然插了一句:“果然你还是当年的老样子呀!身为一个女孩子却要追求学问什么的,真了不起呀!”大久保嘟囔着小声地说了一句:“就算女孩子也要有对于学问的热爱才行呀....”但是很不幸,这位俊斋是一位不安分的好友,于是他快速地爬(注意这个字眼)了上去,不怀好意地插了一句:“哦?难不成正助是对阿丝有感觉吗?才为她这么说的对吧!”大久保立即纠正了俊斋:“别调侃我呀...我胃疼,先暂时去休息了,反正别为难别人姑娘了!告辞!”
月轮还是那么高高地挂在浩空中,地下的人们,有的在谈论国家的政治形势与未来,有的在互相调侃的嬉戏声中饮酒过活,也有人在犯错以后被自己所轻视的女流之辈所教育。可是人们却不尽知,从女孩阿丝前来赴宴的时候,眼神一直都离不开一个在宴会上却几乎充当着完美的配角的人,那个从小问她奇怪的问题、为了她做奇怪的事情,却一直都想凭自己的梦想来改变自己与她的人。她不知为何目光移不开他的视角,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将会改变自己与其他人未来的命运。
一段扑所迷离又终有所归的执着的爱情之线,从这个时候开始,便悄然的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