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村长被召见去藤田家,村长带着村民的期盼,进城了。
“看来,你没有把我的建议当回事呢!”接待村长的是目古少爷,他摇着扇子,冷冷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村长。
“这个……我们,是奉了城主的意思…………”
“那么,我不算城主咯?”目古截断他。
村长不敢回复。
“罢了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利害已经很清楚了,现在大家都要寻死,怕是拦也拦不住了。”少爷摇着扇子,继续说:
“你们消灭的仅仅是一支侦查部队罢了,估摸就在这两天,会有主力部队前来,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去迎接一下,看看能不能谈谈。”
村长对少主的态度开始有点怨恨了:
“我们按照藤田老爷的意思,提前搬到了山里,现在大家正摩拳擦掌,动身前来和武士们一起保卫家园,别的方略,很遗憾没时间考虑了!”
目古听完,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眺望了一会,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挥挥手让村长回去了。
蒙达部队按时抵达藤田城下,沿途埋伏的武士和乡兵悉数被灭。他生性谨慎,买通了王子的卫兵,详细打听了乞达出师不利的每一个细节。他判断敌人的主力尚未出动,只能依靠埋伏来获得先机,而乞达冒进太快,才会中了圈套。所以蒙达按照步兵的速度推进,虽然碰到了伏兵,但他们均未近身,即被射杀。蒙达还详细研究了武士的兵器,对长刀赞叹不已。
在远处的一个山头,蒙达仔细观察了藤田城堡,下令扎营。手下问:
“今晚休整,不进攻吗?”
“今晚扎营,但不休整”他顿了一顿:
“等他们来劫营!”
田边因为兴奋而止不住的颤抖,他嘴里衔着树叶(确保不会下意识地张嘴发声),脸上涂满黑炭。在他的四周,是村子里十几个小伙伴。少年们把身子藏在篙草里面,随着每一次微风拂过,顺着草摆动的节奏,一步一步爬向蒙古包。忍者教给他们的任务是把纳豆撒进马厩的草料里,这样马就会中毒并拉稀。
可惜,这种程度的计谋对于久经沙场的蒙古人简直是侮辱。蒙古人在养马的同时还养着乌鸦,这种鸟会在任何可疑情况下哇哇大叫。乌鸦甚至在田边他们发现马厩之前就发现了他们,毫无意外的,所有少年悉数被抓。
哨兵正要手起刀落,传令兵带来了蒙达的命令:不杀,高悬示众。
几个少年就这样被绑在竹竿上,九州的夜月洒在他们脸庞上,坚毅不屈。少顷,蒙达来到竹竿下面,对少年勇猛刚毅的神色感到十分好笑。他抽出小刀,一抬手切掉了一个男孩的小脚趾。男孩立马发出了可怖的嘶吼,其他男孩的脸色立即被恐惧所扭曲,继而浑身抽搐,顺带着竹竿,远看仿佛穿在竹签上挣扎的青蛙。只蹦跶了一小会,不知是谁起的头,几个孩子开始放声大哭。蒙达听到哭声,才放心的抚掌大笑——这才是蒙古人熟悉的敌人——比弯刀更恐怖的武器,就是恐惧。
田边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却不争气地哗哗往下流。几个月操练的辛苦,首战的惊心动魄,庆功宴上夸下的海口……这一幕幕和眼前的蒙古大将相比,简直就是儿戏。
孩子凄厉的嚎叫让人寒毛直竖,藏在远处树林里的农夫,都绷紧了脸。他们难以想象孩子可以发出如此恐怖的声音。握在手里的竹竿也汗涔涔的。次郎的叔叔第一个冲了出去,竹兵卫大叫一声“别动!”,另外一个孩子的父亲也跃然而出。继而,村民们爆发出叫喊声,纷纷突跃而出。和上次扑向包围圈里的敌人一样勇猛,不同的是,这次跳进圈套的,是他们……
在离最近的蒙古包还有一百步的时候,纵然村民们眼冒血丝在冲锋,蒙古那边却并没有列阵相迎,相反,几个哨兵还亦步亦趋地退到身后的蒙古包之间去了。让冲锋农民更疑惑的是:地上分明能感觉得雷鸣般的震动……
——蒙古骑兵从背后包抄来了!
竹兵卫跑在队伍的最末,冲锋的呐喊掩盖了身后的马蹄声,等他反应过来,突然整个人飞了起来。他感到天旋地转,月亮仿佛要砸到他的脸上,一转头,前面的蒙古军营有几十顶大帐,黑压压的士兵猫着身子躲在村民看不到的一面。再一低头,乡亲们的人数少得可怜,他想大声呼喊乡亲们别冲了,但发不出声音。其实也晚了,两队骑兵已经抄了民兵的后路,跑在最末的人被踏在马蹄下,前面的人不知情况还在往军营里冲。竹兵卫越飞越高,他看到了远处的村子,从小长大的海滩,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每一点都是一处篝火。远处的大海上,往常应该是黑黝黝的,这会却像是深海的恶梦,一个个诡异的亮点飘飘忽忽,不计其数……那是战船!竹兵卫重重地落到地上,却并感觉不到疼。他的头颅正好滚落在身体旁边,已经没有足够力气闭上眼了。
骑兵砍瓜切菜般杀了最慢的村民,犹豫想往回跑的村民正好又赶上他们的刀口。最前面不顾一切继续冲的人,骑兵索性停住马,从容的拈弓搭箭,箭无虚发。至此,预备劫营的町海村民兵全部倒下,至死都没有一个人踏入军营半步。
蒙古士兵以首级换奖赏,蒙达要留个活口的命令刚刚送达,所有头颅均已被切下。蒙达勒生气却又不好发作,这些本族士兵和金宋士兵不同,他们视残暴为天职,没有人可以因为杀人而谴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