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战爆发于电光火石之间。和擅长大军团作战的蒙军不同,日本武士习惯于足轻头为核心的小分队行动。乞达的部队陆续抵达,来自乞达本部落的亲军始终紧紧环绕着乞达的车帐,外围的士兵漫山遍野。这是一支混杂着降兵,民夫,奴隶的军队。没有列阵,没有指挥,所有人都跟着鞭子行动。整片军队就像一个巨大的阿米巴虫,乞达的军帐就是细胞核。这种行军方式就像草原上的羊群,只能维持大致的方向。
果然,四处蔓延的蒙古军队触碰到了一支藤田武装卫队,全副武装的武士果断发起进攻。蒙军外围都是战斗力低下的步兵,一触即溃。相反,埋伏在远处的日本武士循着杀声一股脑地猛扑而来。等到蒙军的重装步兵赶到,轻步兵已经损失惨重。四散奔逃的降兵和奴隶更是不断冲乱己方阵型。乞达跃马提刀,率领近卫骑兵斜刺里杀出去,捕捉日方主力,准备从侧翼予以重击。这是一场血战,蒙军和日本武士在地面缠斗,蒙古骑兵在其间穿插屠戮,一边还要提防远处的弓箭手。因为是野战,局势对蒙军越来越有利。
两座山头之外,北条家和织原家的将军正稳坐钓鱼台。他们身边各有一个瞭望手爬在杆子上观看敌情,他们在数藤田家的战旗还剩几面。眼看藤田的战旗逐渐倒下,两位将军的脸虽然被面具挡住,但还是能从眼睛里看出盈盈笑意。是时候了,扇子一挥,北条织原联军出动!
这边乞达正杀得兴起,远远瞥见远处浮现出一条兵线。战争中最恐怖的一幕降临了——敌援降临。
乞达刚要下令撤退,却发现传令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手下的猛将却毫不退怯,愈战愈勇,看到联军居然策马冲了过去。骑兵的天性就是冲开敌阵,在没有工事的战场上,披甲的战马就是所向披靡的坦克。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在联军中间,伫立着几个高大威猛的巨汉。这些相扑比之前遇到的更凶猛,浑身披甲,似铁塔一般。来不及勒马的骑兵被相扑一把拽下,死于乱枪之中。乞达第一次见到相扑,骇然瞠目。兀速台不知何时策马来到乞达身边,拽了王子的马缰就走。两人脱离战场,稍稍立定,只见兀速台从容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香炉模样的东西,用力一摇晃,冒出缕缕绿烟,香炉上拴着一条绳子,兀速台将香炉甩出,划出大圆环,旋出一个绿烟环,缓缓上升,煞是醒目。速度越来越快,香炉还发出尖利的啸声。呜呜呜的声音和奇怪的绿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只见兀速台一松手,将冒着绿烟的香炉甩入相扑阵中。
“这是什么?”乞达问。
“鬼气战法。骑兵见绿烟散开,见黄烟聚拢,射点集于发烟处。”
“佩服佩服!军师高明!”
刚才还莽撞乱冲的骑兵立即见烟行事,拍马向四处奔窜,回头拈弓射箭。相扑虽然不畏弓箭,但速度跟不上骑兵。局势又对蒙古有利了,这是他们最擅长的风筝战法。但兀速台力劝王子不可恋战,敌众我寡,速速撤退。
这一仗,对双方都谈不上胜利。乞达这边,主力折损过半。更要命的是,渡海作战没带够马匹,今日所有战马倾巢而出。一次战役后马匹最快也要两天才能恢复马力,也就是说骑兵已不堪用。在大陆作战时,一个蒙古士兵要携带两匹战马两匹驼马。日本这边,藤田家精锐尽失,除了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光荣外,可以算是输尽家底了。北条和织原两家因为渡海较早,算有一些像样的部队。但濑户内海上糟糕的航运,无法送来更多的部队扩大战果。
回到营地中,乞达和兀速台赶紧躲进帐里。
“依老师所见,该战还是该守?”
“码头有大军调拨,想必倭奴正在补兵,谨慎起见,建议退守大船。”
“若敌人趁我拔营之际进攻怎么办?”
“该派上蒙达勒了”兀速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