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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进退

抚汉 唯物小丰子 4524 2024-07-06 15:36

  哭爹喊娘的魏兵哪里猜得到这山林中究竟藏着多少汉军?只知道仰面一望尽是铺天盖地的流矢令人躲无可躲,即便是挥刀击落但也抵不住如此密集的箭矢。

  粗略看去,魏军的前军少说也有四五百人,在这一通射击之下伤亡七八,而后续魏兵很聪明的没有靠近,反而是向山上搜索而去,武涵的位置还较为靠后,依姜维令,只消将手中箭矢全部射尽即可迅速撤离。

  林中的武涵早已经计量好了,将箭矢全部射尽,约六轮,此时已经到了第四轮,当梯队一个个向前推进,武涵也观得魏军已经超此摸索而来,而全军仅带弓弩,而未携带其他兵器,只要被魏军黏上,那就是手无寸铁,断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于此,魏军抵近山林之时,还有一轮箭矢未出的武涵立即下令放弃射击,全军立刻沿山林南撤,必须快速脱离战场。

  而随着箭矢密度的下降,魏军向前冲锋的势头再现,前军又开始重新纠集队伍,准备向南追击。

  姜维见箭矢缓缓中止,知道武涵已然带队撤离,此时的弩阵已然是起了效应,魏军相互之间出现了较大间隙,正是此时!

  姜维大喝一声:“杀!”

  话音不落,于山林之间回响激荡,铁马骤出,自反斜面赫然杀出!

  姜维手提一支长枪,夹紧马肚,喊杀向前,平地之上只见黄沙涌起,两山之间闻得杀声激荡,原本还在箭矢中慌乱的魏兵本就是天旋地转,最前端的魏兵被一路杀来的汉兵手起刀落削去首级。

  血色之下,透着汉兵一往无前的兵锋。这场战斗最初并不像是一场激烈的交锋,更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了被分割以南的魏兵,其后跟进的魏兵顿时被前方汉兵冲杀的气势所镇住,一时间不知进退如何。

  那魏将明显是个毛头小子,小脸蛋上连绰胡子都没长起来,见此情形,仍大喝着进攻,但奈何连胯下的战马都不住地扭头,怎么拽都拽不回来。

  “贼将看枪!”

  手忙脚乱之际,姜维提枪已杀至脸上,那马前蹄高高跃起,霎时就高过魏将两个身位,寒芒之枪直指心腹。

  一枪落定,穿膛而过,马蹄归地,抽出长枪,姜维再度杀入人群,再度横扫几人,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杀来的魏兵似乎近一个月来还未遭到如此凶猛的突击,姜维全军推进,一路上尽管自身伤亡不在少数,但其推进速度十分迅速。

  狭窄的道路上魏兵四处难走,或遁入山林,或缩在一边,有马的骑马,没马的跑路,互相践踏,死伤一片,汉军的追击没有至此停下,姜维长枪一横,大喝一声:“储云!别顾及这些残兵,追上去,杀!”

  一旁随行的储云使得一把开山砚刀,收拾着附近的残兵,被姜维这么一叫,勒马回身,迅速传令,其意乃是不必顾及这些游迹逃窜于两侧的魏兵,姜维的心就是一条,杀出去,造成打击!

  定要在那魏军反应过来之前,打上一个措手不及。

  魏军本是呈追进之势,是最没可能有所设伏的时机,此时黏上去,便没什么后顾之忧。

  五里开外,郭淮勒马正携着中军缓缓向前,按照预想,今日他郭淮并能一路进逼至略阳,不出一日就可以抵达阳平关,正抱着这种幻想,忽见远处风尘滚滚,魏兵匆匆后撤。

  一时间不知发生什么情况的郭淮询问部将,而其部将也只能是摇摇头,声称不知。

  待到汉军的旗帜被郭淮的眼睛所捕捉的时刻,郭淮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汉军反击了!但他哪里来得及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急令戴陵前往探明情况。

  戴陵呢,此行也只是在后队押军,听闻郭淮令后也未有调集更多的士兵,带着三两人就往南去了。

  南方此时处于新的一轮混战之中,姜维一举冲散了魏军前军大阵,向南急进中也并非一帆风顺,和魏兵几轮交手下来,无须细细留意,余光所见间,姜维自知身边的将勇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值得庆幸的是,整支军队无所畏惧,无一人后撤,皆在奋勇向前。

  在祁山道上魏军几乎是无所以做出阵型以抗击这冲阵的,调用弓弩箭矢却又为时已晚,戴陵得了命令,也只是勒马前方,见得汉魏两军混在在一起,一白风将军在魏阵中撩挑刺抹,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定睛一看,正是姜维。

  “又是这个姜维。”戴陵当即破口骂道,“拿刀来!”

  身侧亲兵递上一把长刀,随即又提醒一句:“将军小心!”

  戴陵鼻孔一张,粗气一踹,拍马便闯入阵仗之中,此刻于魏军阵中主持战事的是平南将军韩盾,地道的辽东人士,生的一副粗糙面孔,身壮如牛,面对汉军的冲击,已接连后撤三四里地了,而汉军气势丝毫未减。

  戴陵卷入战场,使得韩盾心里忽然一颤,戴陵是单刀匹马来的,不仅给不了韩盾心里安慰,反而是加重了韩盾御敌的压力,汉军冲阵固然勇猛,但韩盾认为只需要步步后撤,挫其锐气,久之便可止住汉军之气焰,戴陵作为自己的上司,万一不幸殒命,那责任可全是自己的。

  “快快快,快去保护戴将军!”

  本致力于稳住阵脚的韩盾急忙抽调身侧一圈的兵士紧急跟着戴陵。

  再看那戴陵,憋着一肚子气,直奔姜维。

  正值壮年的姜维有的就是力气,战力也在巅峰时期,战上两个戴陵岂会在话下,见戴陵杀来,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熟人,索性撇下眼下之敌,抖擞长枪朝着戴陵刺去,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个拉锯,争锋之时,魏军仍呈后撤之势。

  至此地,姜维所部已将战线回推了近六七里路,所到之处血洒沃土,铁骑奔向之处,厮杀声起,而两军绝迹,转战下地,一路向北。

  于此,汉军的攻势彻底到达了极限,愈来愈多的魏兵填充入战场,戴陵加入战场之后,诸魏将也分别押入战场,呈反击之态。

  “将军,魏军大军来了。”

  姜维方才和戴陵斗上一斗,却闻储云勒马经过的一声大喝,转目及远,发觉郭淮于北提军南向,心头一紧,意识到此行已达目的,再鏖战下去,非得全军覆没不可,而眼下戴陵,如狗皮膏药一样极难甩开,几轮下来,虽已是粗气不断,但却倔强不堪,愣是不放过姜维。

  姜维无他法,只得勒马疾走,使长枪于沙地之上拖带,发出“滋滋”声响,那戴陵本要来追,没追几步,意识到是回马枪,顿时勒马,而姜维提枪反转,朝着戴陵咽喉部就来了,黑马之上,戴陵勒紧缰绳,大喝一声,一跃而起,避开此击,而姜维找准一条间隙,摆脱戴陵,扫开当下之敌,传达撤退之令。

  而在魏军大队到来之前,韩盾的魏军犹然取不得优势,故而在汉军大规模撤军之时,除了戴陵追着砍杀了几个兵士之外,尚无成建制的进行追击。

  姜维全军向南急进,算是重走了今日之战的道路,一路上尸横遍野,汉魏两军的尸首叠缀成片,互相挤压,使得本来就不宽大的道路上更加拥挤。

  一路上仅闻汉军之马蹄声,全军上下肃穆默然,踏着祁山道,折回略阳时已不足五百人。

  踏入略阳城时,早有探报就报与王平姜维部主动出击,一路杀退魏军,此时王平于城头相迎,见姜维部回营,心中甚是激荡,时值斜阳西挂,全军上下都已经准备就晚宴,姜维入城后,大破魏军的消息自然是传的满城皆是,溃败一路的汉兵们心中顿时觉得出了口恶气,不由得士气有些回升。

  反观曹魏,一战下来,折兵近三千,和汉军的伤亡比达到了三比一,即便是东寨奇袭,道口攻坚都未有这么大的直接伤亡,尽管不算是一溃千里的那种地步,但连连后撤的确是给郭淮脸上带来了许多不好看,使其觉得颜面尽失,更何况在平级的费曜面前。

  天色已晚,郭淮也无力再进攻,今日之役也只能就此作罢,遂而屯兵道口,以期明日之战。

  大帐之中,郭淮一人独坐,思忖着今日战事,汉军的一个反扑使得郭淮不得不考虑这战局是否有些过于顺利,这一路上汉军节节败退,在祁山道上突然发力,魏军由双向进攻转为了单向进攻,说是发力点均一,但实际上在山野作战的兵力很难有效利用。

  思量着,外面传呼着费将军来到的消息,郭淮一怔,有些上头,揣度着是不是要被这个费曜羞辱一番,毕竟二人各领一军,本就有争功的存在,加之又都是老将,存在着面子上的一说,二人属于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情况。

  未经郭淮说话,费曜已然是掀帘入内了,费曜满身带甲,和屋内身着宽服的郭淮略显冲突,跟在费曜身后的还有他的副将吕文和向冀,都是后起的年轻将领。

  “哦..费将军来了,今日至此,想必有所相告吧,我帐中恰逢无人,今日你我兄弟姑且喝上一杯,你也别回去了,就在我帐里歇息...”郭淮正想扯点话题缓解一下氛围,没想到费曜直接朝着客座就坐下了,环视一周,双手摊在大腿上,有些不满的样子。

  “伯济,不是我说你,你作为一方将领,又何苦冒进,你可知道,今日你方才兵败,大都督便料到了,你可知大都督的来人如何说?他说郭伯济贸然进军,必遭兵败,果不其然,我若是不来看实在是想不到此战我军损失如此之大...”费曜若不是坐着,估计都要捶胸顿足了。

  一旁的郭淮只是看着,也不出声,费曜这意思,显然不是责备自己为什么激进,其言之意乃是若是主攻将领是他,那情况就会有所不一样。

  对此,郭淮只能长叹一声,欣然接下:“此战的确是我的疏忽,低估了蜀军,这祁山道路窄,我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并不能发挥出绝对的优势,前士将勇,拥挤道间,战马难以开蹄,长刀不能开刃,跌撞之间,行军都是难事...”

  “那蜀军又是如何做到?”费曜反问。

  郭淮一时语塞,打着背手,轻轻叹了口气:“以我的意思,我军还是休整些许时日,等到大都督身临前线,我军再做打算,我军前日之勇,得益于奇袭之功,而今日之蜀军,俨然是占据了有利地形,据探报,成都那边也有援兵相继而来,我军打入蜀地不易,跨越秦川天险更是艰辛,若是一着不慎,恐怕有负大都督的一番苦心。”

  “伯济,你此言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开战之初,你便说那蜀军占着秦川栈道,不易攻克,愣是要从祁山道南下,而结果呢,蜀军据寨扼守,你攻之不入,而我率军自陈仓道奇袭,反而先攻到道口...”

  “但如今蜀军确实有了防备,我郭淮也不想和你费大将军抢功,今日进军之时,便发觉这略阳看似好攻,实则难克,其后便是阳安关,而我军真正能驻扎大寨的地方正是道口,道口距离略阳还有一段距离,两侧皆是山岭,要是过于深入,蜀军绕后包抄,我军便会陷于险地。”

  费曜哪里把郭淮今日的经验教训放在眼里,魏军阵中,历经此战之后,费曜军的势力明显要强于郭淮,初逢大败,郭淮算是吃上了当头一棒,此时用落魄来形容丝毫不为过,但其警惕之心尚在,又发扬自己一贯求稳的作风,对当下战局看的也较为透彻。

  是进是退?郭淮的主张是等着司马懿到前线,统领二军进兵,而费曜的意见恰好相反,思想深处是急于向司马懿证明自己,要知道郭淮和司马懿虽然较为亲近,而当初驻守陈仓受引荐的不只有郝昭,还有这个费曜。二人皆是司马懿的心腹爱将,此刻正是表现的机会。

  一举拿下略阳,敲开蜀地门户,此为费曜当下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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