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你说新上任的督邮是不是有病,从安邑来了之后兄弟们就没有睡过一日好觉,天天晚上在这里巡逻蹲守,五六天了也没有见只耗子进去,他奶奶的,这些贵人们到是睡得滋润。”
只见驿站庭院一角,刚刚巡逻被人替换下来躺在草丛中的两名郡卒,其中一名说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在安邑你何时见过向卫君这么好的贵人,天天大鱼大肉的伺候着你,隔三差五还赏你几个大钱,你还不知足。”另一名郡卒生气大骂道。
“嘿嘿,也是。督邮不愧是我河东名门,出手就是阔绰,赏的钱回去给老娘置办一身新衣也够了。”郡卒摸了摸腰包高兴的说道。
“大牛,我长你几岁,听我一句劝,如今这世道挣个钱不容易,把钱攒起来,说不得那天能救你们娘俩的命。”
“知道了知道,嘿嘿。”
夜幕四合,月上枝头,被厚厚的云层挡住的残月,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夜色如墨。
卫恒独坐书房,案上昏黄的油灯忽明忽暗,卫恒手持竹简,看的眼睛生疼,不由放下竹简来到窗前。
王骞审案已经过去了一天,卫恒他们时刻不敢松懈,就等着杀手登门,可是明天就是除去舞清的最后一天,杀手还是毫无动静,卫恒他们着急万分。
此时已近子时卫恒还是毫无睡意,正想着出去走走,忽然觉得情况不对,扭头一看,吓得卫恒一下坐到墙角。
“汝……汝是何人。”
“哈哈,督邮大人,你不是一直在等我,我来了怎把你吓成这样。”
“你是……你是。”
“对就是我,你要等的那个人。”
顺着卫恒惊恐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书房玄案前跪坐着一名四十多岁的大汉,一身黑衣,头戴渍巾,怀抱利剑,脸上一条长疤从眼角直到下巴配上一脸虬髯,着实有些骇人。
卫恒初时惊恐可是一瞬间就恢复过来,站起身走到大汉身边,躬身一礼说道:
“壮士好身手,这驿站周围,十步一岗百步一哨,壁垒森严,壮士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到我的书房,恒死在你手里道也不冤,只是舞清只是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还往壮士手下留情。”
卫恒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也不在挣扎,跪坐在大汉对面,闭眼等死。
“督邮好胆识,在下敬佩。”
说着抽出利剑搭在卫恒颈上,卫恒虽闭着双眼还是能感到宝剑的锋利,忽然颈上一阵疼痛袭来,卫恒心想完了,自己要死了。
唉这样死了也好,本就不是此方人,这样死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嗯,不对人死了还能想这么多,难道我又穿越了。”
卫恒不由睁开了眼睛,见大汉微笑着看着自己,哪有刚才眼中的杀气腾腾。
“壮士何故戏耍与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卫恒又闭上双眼。
“卫君不想知道我是谁,还有这件案子究竟有何来龙去脉。”
卫恒这才睁开了眼睛,现在他知道,这个汉子并不想杀他。管他想干什么自己先听听他说啥不迟。
“卫君,果然少年英雄,盛名之下无虚实,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色和手段,将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卫恒不答,等他继续说下去。
“唉,卫君可知道,平阳大侠黄海棠么。”
“哦,自然知道。”
“我就是。”
“哦。”
“什么,你是黄海棠,怎么可能,黄海棠是义薄云天,一身侠气盖风云,怎么可能为奸人卖命,滥杀无辜呢。”
“唉卫君有所不知。”
黄海棠收剑入鞘,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缓缓说道:
当年我怒杀县令,亡命天涯,后来路过大阳时被奸人出卖,已至身受重伤,被回乡的郡丞李公所救。从此以后我就隐姓埋名伴李公左右,以报厚恩。
“可是我在李岩身边从不曾见过你啊。”卫恒不解的问道。
“既然是隐姓埋名自然是行在暗处,伏于昼夜,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呵呵。”黄海棠浓眉微微一皱自嘲的笑了笑。
卫恒这才想起黄海棠是通缉要犯,朝廷都下了海捕文书,又如何能行走在朗朗乾坤之下。
“可是你也不能助纣为虐啊。”
黄海棠听道卫恒所言,身子微微一颤,卫恒从他的背影也能看出他的激动。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等他转过身看向卫恒的时候,双眼通红,情绪激动。走到卫恒身边说道:“卫君,李公其人忠厚仁义,去年之事实在是另有隐情。
去年北方大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大阳也不例外,在加上韩独龙更是雪上加霜。大阳是李公的家乡,他为此夜不能寐,这个时候刚好赶上为大军征集粮草,他的门下曹吏李过就怂恿他捣腾些粮食赈济大阳百姓,唉,没想到李公果然答应了他,将郡中仓縻中发霉的粮食偷梁换柱,换成新粮。
等他将粮食运到大阳后,曹吏李斌竟然威胁李公为赵忠做事。原来他早就被赵忠收买。因为有把柄在赵忠的手上,李公只能听从赵忠的吩咐做事。从此身不由己越陷越深。”
卫恒听完之后不由沉思,世间最复杂的莫过人心,忠奸善恶难能轻易看清。就像太极阴阳鱼一样,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善中有恶,恶中有善。
李岩本忠厚之人,可为了心中的善念却做了宦官赵忠的奴才。
黄海棠也是江湖一代大侠,却为了报恩沦为鹰犬。
世间像这种人这种事,数不胜数。
“以大侠的能力自从我来到闻喜之后,你有一万个手段杀了我,对了还有舞清,就如同现在,杀我易如反掌,为什么犹豫了?”
卫恒盯着重新做在他对面黄海棠的眼睛说道。
“你说的对,自从那个女子来到驿站以后我就准备将她杀了,可是……”
“你犹豫了。”
“对我犹豫了,杀孙国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听说太守准备查贪墨军粮的事,就准备敲诈李公百斤黄金,这是不可能的事,李公并没有多少钱,所以我就把他这个贪得无厌的杂碎杀了。”
“那你为什么杀舞清。”卫恒接着问道。
“你觉得我想杀她,她还能活到现在,再说她可不是弱女子。最起码她的武力应该比你强些。”黄海棠微微一笑说道。
卫恒突然想到舞清柔弱的身姿,拿着剑与黄海棠对阵的情景,一阵无语。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心难测尤其是女人。舞清能从黄海棠的手中逃的性命,自然她的身手也不会简单,大意了,差点被这个女人外表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