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你为什么杀了范舒,他与李岩有什么恩怨。”卫恒问道。
“范舒是我杀得,可是这与李公并没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
“因为……”
就在这时只见黄海棠突然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卫恒大惊,敢忙将他扶起来急声说道:“大侠你这是怎么了。”
黄海棠惨然一笑:““大侠”卫君知道有多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了,江湖上受人敬仰的黄海棠早就死了,如今的我不过是一具腐烂的尸体,一个飘荡在黑暗中的孤魂野鬼。
卫君你知道么,我不后悔……不后悔为朋友之义,怒杀县令而亡命天涯,不后悔跟随李……公。
真的不后悔。”
“快来人,快来人。”
卫恒大声叫人,准备救治黄海棠。可是黄海棠紧紧抓住他的衣袍不让他起来。
“不要,不要……听我说完。没用的我服了剧毒,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的。”
卫恒虎目含泪,看着浑身鲜血的黄海棠,顿觉悲凉,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难受。
“卫君我不能不遵李公之令,可是也再也不想做违心之事。我只能如此。
我平生最痛苦的是就是我的徒儿因为我而家破人亡,所以也一直不敢见他,我不配做他的师父。
卫君替我给张喜说我黄海棠这辈子对不起了他,下辈子我必为他当牛做马赎罪,而我杀范舒,就算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就在这时只听见书房的门咯吱咯吱被人打开,邓孝、裴潜、张时、董狐、还有舞清都手持利剑,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地下的黄海棠。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卫君我手中利剑是古之名剑照胆剑,也是我机缘巧合所得,就请卫君转交张喜,给他留了念想。”
……
黄海棠死了,卫恒看着他的脸上依然残留的一滴清泪,心底满是悲伤,不由仰天放声大叫。卫恒并不认识他,之前也只是略知他的侠名而已,今夜虽初次相见,可是卫恒却感觉黄海棠像许久不见的知己。卫恒敬佩他,敬佩他是一个纯粹的的人,竟没有这个肮脏的世界沾染一丝浮尘,始终坚持本心。这是多么难能可贵。
虽说他也做过错事甚至沦为李岩的鹰犬,可是他的一生只为一个“义”字而活,甚至为“义”而死。
卫恒抱着黄海棠的尸体用自己的衣袍一点一点擦拭他脸上残留的血迹,久久无语。
邓孝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时,可是却能感受到卫恒心中的悲凉。所以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卫恒,过了一会,只听卫恒唱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唉!我三晋男儿自古多慷慨之士,悲乎!哀哉!
卫恒放下黄海棠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袍。
起身对邓孝说道:“阿邓,你找出我们从卫家堡带出来的义从,星夜赶往卫家堡,告诉张喜他的师傅黄君已经仙去,叫他快点赶来。然后我们也连夜回安邑,面见程公。此间之事路上我在与你们详谈。”
邓孝听到躺在地上的竟然是自己一直崇拜的平阳大侠黄海棠也是悲痛万分,本想问问卫恒怎么回事,可是也能分出轻重缓急。
听卫恒说完干脆的应了一声就出去安排去了。
众人也各自出去准备,只有裴潜与舞清留了下来。
“文行,可是不去安邑了?”
“嗯嗯,我还是不去为好。”
卫恒知道他的心思,从明天开始,也不勉强说道:“此行多亏了文行,你我兄弟我也不在客套了,不去就不去吧,改天你再去安邑,我定好好陪你。”
等裴潜走了,卫恒看着手持宝剑低头不语的舞清不由想到黄海棠给自己说的话,便走到她的面前冷冷的说道:
“姑娘大仇得报,可以走了。”
舞清听到这里肩膀微微一抖,抬头看向卫恒。卫恒见她泪眼朦胧,心里不由一软。
“姑娘这是为何。”
“大人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骗子,谎话连篇!是的我欺骗了你,隐瞒了你,虽说我义父贪图钱财可是他罪不至死吧,就算他有罪,也自有朝廷王法处置,不是么。
舞清很委屈,疼爱自己的义父被人杀害,虽说报了父仇,可是自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想到自己从此孤苦无依,不由得哭的更大声了。
卫恒最见不得女子哭泣,见舞清梨花带雨,顿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舞清见卫恒不说话,一跺脚扭头就跑了。
……
卫恒他们因为事态紧急所以轻装简从,留下董狐,等到张喜来了在往安邑前行。
在路上卫恒与两人说了与黄海棠的对话。
张时听完之后,对卫恒说道:“如今虽说已查清楚,可是还是没有证据,黄君已死,只要他们不承认,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啊。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李斌逮捕,此人被赵忠收买,陷害李岩,是赵忠与李岩的纽带极为重要的人物,只要把他抓住就真相大白了。
不过兵贵神速,过了今夜李斌定然知道黄海棠之死,他定会逃离安邑前往睢阳找赵忠相助,那时我们就被动了。”
“阿时说的极是,现在就是速度,与李岩李斌赛跑。慢则生变。”
“驾。”
三人不由又加快了速度。
河东安邑,安庆坊,李府。
李岩的府邸并不大,二进院子大概也就三四亩的样子,家中有两个老仆,一个厨娘。
此时已经丑时三刻深夜一点多钟的样子,原来若隐若现的残月也消失不见,一片漆黑的夜空下起了蒙蒙细雨,还有不知何时刮起的狂风吹在树梢上发出如哨子般的声响。
李府后院书房。
“大人,你怕什么,我们有赵公为靠山,便是程铨我们也不怕。虽说我们已经除去了孙氏父女,可是有卫家孺子在,我们就不会安宁,只要我们除了卫恒,程铨就如没牙的老虎,还不是任我们摆布。”
只见李岩昏黄的房间案上灯光摇曳,像个农夫一样的李岩穿着宽松的禅衣,坐在席上,双眼通红,怒视跪在自己对面的李斌,气的浑身战栗。
“李斌,老夫已经一错再错了,我绝不会杀卫恒的,绝不会的,老夫听从你的蛊惑,犯下大错,不得不屈身腌宦,成为他的帮凶,这一年来老夫做尽了恶事,无夜不被噩梦惊醒,我累了。
身败名裂就身败名裂吧,总比遗臭万年要好。李斌你也收手吧,宦官一党天怒人怨不会有好下场的,况且你还是士族子弟。”
“够了。”
只见跪在地上的李斌,猛的抬头目光凶狠的大喝一声,接着起身走到李岩面前,双手支案,冷笑一声对李岩说道:
“李岩,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故作清高,自从去年你将第一车军粮运到大阳时,你就回不了头了,虽说你救了大阳几个苍头,可是与鲜卑做战的十万大军因你而血洒疆场,十万冤魂啊,你这个老匹夫竟然还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岩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昨天就在你府中,死活不走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