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本是拗不过邓孝,裴潜几人才来凑凑场,也存了先一睹太守真容的心思,毕竟等自己回了安邑是要登门求见现在先混个熟脸。
看着太守准备登车,自己也准备回裴柏村收拾一番与舅母道别,就回安邑。可是一看程铨与江晏向自己这边看来,就知道今天怕是又要出风头了。
果然只见程铨踏步向自己走来,来到自己面前,竟是对自己一揖,将卫恒吓了一跳,连忙还礼。
不止卫恒吓了一跳,就是邓奉裴潜以及来迎太守的众人也是吓了一跳,纷纷向卫恒注目与旁边的人议论纷纷,这是谁家的小子,太守就是与王骞相见也只是微微稽首,却对一个十六七的黄毛小子行此大礼,真是怪事。
只见程铨起身道:“想必汝就是安邑卫氏卫恒卫仲道吧,人称河东病公子。”
卫恒有些惶恐的答道:“使君,正是小子。”
那就没错了,旁边这位就是,猗氏大侠,邓孝邓诚儒。
卫恒连答道:“正是小子的义弟。”
邓孝以往剿灭韩独龙的时候也是真刀真枪杀过人见过血的这会却紧张的腿肚子乱颤,说话都说不太利索,结结巴巴说道:“额……正是……额正是小子,额……不对小子那是大侠,不过一个游侠儿。”
说完用手摸了一把脑门上的虚汗,也不知道是太阳晒得,还是被这一幕吓得。
“哈哈,诚儒不用妄自菲薄,汝虽少年,大侠之名实至名归。”
说着伸手一左一右分别拉住卫恒邓孝的手向旁边的黄云、李岩、范舒以及官道两旁众人高声说道:“你们可能觉得吾以太守之尊竟向两名黄口小儿行礼,岂不是咄咄怪事,那是你们不知道这两个少年所作所为。
猗氏韩独龙,平阳徐林这两股悍匪,想必你们有所耳闻,上党三县,河东四县深受其害,被其害得家破人亡不知凡几,上党河东几次联兵剿匪,声势浩大,皆无功而返,所费钱粮无数。
可是如此大患,竟被卫氏这个“病儿”带猗氏平阳县卒不过千余就给平定了,
仲道智勇双全,真少年英雄也,当不当的吾这一拜。”
众人连忙高声道:“当的。”
这时只见郡丞李岩也对着卫恒躬身一礼道:“老夫本郡郡丞,大阳人氏,姓李名严。
大阳近几年受韩毒龙祸害,百姓无一日安宁,破家灭族不知凡几,就是老夫家里也是深受其害,老夫今日也替大阳百姓谢谢卫君。”说着深揖到地。
卫恒大惊,甩开程铨肥腻的大手赶忙扶起李岩。
说道:“李公言重了,小子德薄智浅当不得李公如此大礼。当不得。”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一阵议论,卫氏河东冠族,谁人不识。卫恒他们所做之事,又是如此巨大,他的名声早就响彻河东了。
“不愧是我河东冠族啊。”
“你看看,这少年唇红齿白,犹如玉人,真是集天地之灵秀啊。”
“也不知道少年可曾婚配。”
众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道。
“当的。”程铨高声喝道。
只见程铨又走到卫恒面前再次拉起卫恒的手又说道:“从去年冬天以来京畿三辅,并、幽、冀、豫整个北方干旱少雨,今年更是如此河东竟是一滴雨都为下过,真是大灾之年,
整个三晋大地百姓流离失所、衣食无着,无数百姓沦为流民,饿殍遍野,白骨累累,苍天为之痛泣。
可是还是仲道,在平阳甘亭搭棚施粥,赈济流民足有万数,所费钱粮更是无比巨大,虽说大部分是从韩独龙处缴获的。
可是这种活万民的善举。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做的,仲道这两件剿匪赈灾的本是河东太守的职责,可如今却都被仲道做了,你们说他受不受得这一拜。”
程铨说到这,官道上所有人慢慢变得安静肃穆,如此人物,如此善举却是当的众人一拜。
一开始只有裴氏兄弟三人,后来是功曹黄云闻喜县令王骞,最后所有人跟着太守对着卫恒一拜:“谢卫君高义。”
卫恒看着眼前一切,绕是他深沉的性格此时也是热泪盈眶泪流满面。
邓孝也是,满脸通红,心脏咚咚的像是要迸发而出,其实一开始他并不赞成卫恒赈济流民的事情,只是卫恒愿意,他也不拦着,。
“如此俊才,吾既为河东太守,岂能让沧海遗珠明珠浮尘。
吾想辟仲道为河东北部督邮,仲道可愿意。”
程铨紧紧的握住卫恒手期盼的问道。
“小子敢不从命。”卫恒答道。
“好,登车,进城。”
说着拽着卫恒邓孝登上五马车驾向闻喜县城而去。
其实从程铨下车到再次登车,也不过几刻钟,两人的心情如同坐山车一样,久久不能平复。
本来坑坑洼洼的官道,因为这次太守迎春王骞领着人重新铺的平整,卫恒与邓孝坐在宽敞的太守车驾上,没有一点颠簸之感,卫恒心想都快赶上后世的轿车了。
程铨坐在中间,微笑着看着卫恒与邓孝,程铨很满意自己刚才的举动,程铨心道自己这般为卫恒造势,想来不说卫恒就是整个卫氏都会感激自己,到时候那还不能为自己所用。
来了河东这几日,因为自己势单力薄,只有一个江晏可用,。河东原班人马,功曹黄云为人圆滑对自己阴奉阳违,郡丞李岩到是老实可用,可年岁已长,又体弱多病,平时每次见他,都是不停的咳嗽,也是不堪重用。河东还有一个实权人物就是兵曹掾范舒,此人虽然位卑却干练多智,又野心勃勃,竟是将黄云李岩,收拾的服服帖帖。
自己初来河东,范舒就对自己毫无敬意,安插势力,排除异己真就把自己当成是泥塑的菩萨。
因为这些程铨才对一个少年如此看重,不惜为他造势,还不是因为他无人可用。
随车车驾缓缓进城,程铨才算松开了两人的手,对着道路两旁的人招手示意。
随后一路往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程铨先是向王骞了解了县中情况,询问了有没有什么难处,又勉励了一众县吏。又与县中才俊高谈阔论了一会,尤其重点“照顾”了裴氏兄弟。
不说县中程铨诸人。
范舒自从派随从去看自己侄子到底怎么回事,没一会就将事情原委告诉了范舒,范舒听说自己的侄子阳根被卫恒踢坏,以后怕是再不能行房事,可是把他气坏了,要知道范先现在还没有子嗣,那岂不是断子绝孙了。
卫恒范舒知道,卫氏嫡子,可是他不怕,别说卫恒就是安邑卫氏范舒也觉得自己不怕,这些年自己培植势力,网罗党羽,自己如今在河东算是树大根深,别说卫氏就是黄云李岩还不是被自己挤兑的服服帖帖。
卫氏虽属名门,可是并不曾出仕,难道那些之乎者也还能有自己的刀枪锋利。
范舒正想着自己一会把他抓进大牢好好收拾一顿为自己侄子出气,在好好讹卫家一把,卫家良田万顷,咋着还不要他五千顷。
想到这里侄子被打反而让他觉得是一件好事。
可是万万没想到,程铨这个傻缺竟对卫恒那么看重,这般为他造势,让这个卫家小子名动河东,自己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抓他,岂不是与河东百姓为敌。
聪明的范舒岂能不想到这一点,想到几千顷良田就这样溜了,范舒如丧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