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凉州名士傅燮身高八尺,面容魁梧,年纪大约二十三四岁。穿一件靛青镶黑禅衣,头戴纶巾幅巾束守。只是相比云阳面容有些略黑清减。
傅燮看见大汗淋漓的卫恒向自己走来说道:“亏你家还是名门大儒,这袴褶虽说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引进中原的,可是在周朝以前也是我华夏正服。”
“那倒是周朝以前夏商时期我们确实和蛮夷没有什么区别。”卫恒笑嘻嘻的说道。
“司马就是喜欢胡咧乱扯。”
傅燮本来是皇甫嵩派来制约卫恒的以防止卫恒不听将令胡乱行事的,可是这二十多天来他发现卫恒将一千兵马关在县城整日操练,从不曾出去匈奴部落生事。
卫恒可能是因为云阳出发时走错了路的缘故,来到归德急不可耐白天实地勘测地形,晚上与自己秉烛夜谈,虚心请教,不耻下问。竟把自己当成他的老师一样,对自己尊敬异常。渐渐的卫恒就把北地上郡的地理环境,军事形势了然于胸。
到这个时候傅燮才知道卫恒是有大志向的人,是有其祖卫青,还有霍骠骑那般的志向。要是只如此傅燮也不佩服,毕竟志大才疏的多了去了。
可是傅燮发现卫恒不仅志向远大,而且是真的是干事的人。就说了解地形,官舍就有详细地图可是人家还是要跑两三千多里路只是为了“了然于胸”四个字,美其名曰“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还有周围匈奴部落,晚上傅燮连觉都不睡,给他认真讲解局势形态,可是卫恒还是觉得不够,跋山涉水亲自前往匈奴部落去交谈观察。美其名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卫恒身上那身袴褶就是和匈奴贵族换的。
傅燮这么过了二十多天觉得自己像是苍老了二十岁,没有别的累的。他从没有见过这种士人,在大汉朝也没有见过这种当官的。
士族为官讲究个风度、文雅、威严,所谓“居养气、养移体”。
可是傅燮知道像卫恒这样的人当官,以后一定是一代名臣。为将以后一定是一代名将,因为苍天自古酬勤人。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司马有有了什么心得,不妨说来我听听。”傅燮说道。
“天有点热,走我们到那边榆树下说去。”卫恒说完拉着傅燮的禅衣就向墙边的榆树走去。
“南容,你可知道凉州三明皇甫规威明公与段颎的治羌方略。”卫恒坐在一节木桩上看着傅燮说道。
傅燮则靠在榆树树干上说道:
“自然知道,皇甫规曾给顺帝上书羌戎反叛,不在天下太平之时,都是因为边将没有抚慰治理好。应该平安无事的,却去侵暴他们,为了求得小小的好处,终于引来大害。为了证明打了胜仗,边将往往虚报斩首多少多少,打了败仗就瞒了不说。士兵劳苦,一肚子怨气,被奸诈的官长困逼,进不得快战以取功名,退不得温饱以活命,饿死沟渠,暴尸四野,白白地看到王师出兵,不看见王师回来。为上的悲哭泣血,害怕发生变故。所以平安时期是很少的,一败乱下来很久不能治理好。
从条文中可以看到皇甫规治羌是剿抚并用的,并且是抚重于剿。
而段贼就完全与皇甫规翻了一番,从他的战果就能看出来。段贼桓帝时入军旅,先破鲜卑,后讨平东郭窦、公孙举起事,以功封列侯。延熹二年(159年)至建宁二年(169年)间,戍边征战十余年,与羌人作战先后达一百八十次,斩杀近四万人,最终平定西羌、击灭东羌。累功封新丰县侯。建宁三年(170年),段颎被征入朝,历任侍中、执金吾、河南尹、司隶校尉等职,他党附宦官、捕杀太学生,因而得保富贵,两度出任太尉。所以他是剿重于抚。”
傅燮说到段颎党附宦官,捕杀党人之时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段颎也不解恨。
“那南容以为两人的办法谁优谁劣啊。”卫恒问道。
“其实要我说两人都有不足的地方也都有正确的地方所以我觉得剿抚并重为上策。”傅燮低声说道。
“嗯嗯,南容也还算公道,你的想法想来也是皇甫太守的意思吧。”
两人说道这里傅燮有种自己被卫恒牵着鼻子的感觉不由得居高临下的对卫恒说道:“司马到底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
卫恒看着眼前一米八的大个子有些压抑便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剿抚并用并不是不好也不能说不对,但是有个弱点。
如果我汉朝还是武帝时期或者光武时万邦来朝的时候这样做自然可以。可是只要我大汉国力不继之时这个办法就有些不那么容易了。
就像山中野兽,如果老虎正当壮年,自然百兽臣服,可是到了老虎年老迟暮的时候,就是猴子也想称王称霸。野心这种东西只要一经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无论剿抚都没有什么作用。”
“司马说的极是可是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那还有更好的办法。”
傅燮听卫恒说完并没有惊讶,因为他说的这些有识之士都了然于心。
卫恒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傅燮竟然无动于衷不仅有些气馁可还是说道:
“我还有一些别的心得南容暂且听上一听。
我最近走访了很多部落,现在更深刻的知道什么叫胡汉有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汉人与胡人从生存方式、衣食住行、宗教文化都大大不同,而这些不同都会加大汉胡矛盾,增加民族离心力。从而经常性的与我汉人对立。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生存方式,且不可改变,我汉人是农耕民族从古至今都是筑城而居,于田垄之间耕作而食。自立更生。
而胡人逐肥草而居,居无定所,因为土地上的水草是天生地养且周而复始所以他们从来没有领土的概念。觉得天下哪里都可以放牧。包括我中原大地。因为没有领地的概念自然也不会有财产属于个人不能非法掠夺的的意识,既然如此,劫掠就成了胡人生活中的一部分,而这一切就导致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且活的更好。”
“嗯嗯看来仲道是真的用心了,你的观点我也赞同,所以治胡不能一味忍让。”傅燮说道。
“这是生存方式的不同,还有宗教、饮食等等不同,不过相比南容必然比我更了然于心。”卫恒说道。
怪不得军中之人都说卫恒哪都好就是太墨迹。这不,说了这么多全都是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