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到矿脉前的众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都已猜到了高顺想要说明什么,玉儿更是脱口而出喊道:“刚才那石球里的都就是此物!”
“不错!”高顺面带得色,笑谓道:“此乃这鸡叫谷的特产,本地土人不知妙用,称之为火石,只用来取火点柴,却不知用于战阵,能生灭世之威。我称之为灭世火,算得上是我避走这西南边陲之地最大的收获。”
原来陈留高家本就有家传的机关杂学,平日里陷阵营挖掘地道、布置陷坑只是其中万一,对选石、炼金等诸般异术的传承更是繁杂艰深。
当年高顺带着吕玲绮和陷阵营残部从下邳一路潜逃至此,在发现了这里火石的特性后,立刻敏锐的意识到其在军事上的巨大用途,说不定能为将来报仇派上大用场,遂就地扎营开采,为防止秘密外泄,又以占山为王的名义封锁了鸡叫谷周边地域,不许任何人入谷。
期间与雪峰山的五溪苗也有过摩擦,迫不得以展示过灭世火的威力才将对方震慑住,不再前来袭扰,间接也让那大巫卯蚩知晓了此处的不凡,才有了刘琦等人造访。
从刘琦的角度来看,这所谓的灭世火与那左慈的焱炎火一样,核心成分都是天然状态的白磷,不过这鸡叫谷的白磷矿纯度远高于东吴所用,故而燃烧起来更为剧烈和恐怖,更难得的是这条矿脉蕴藏极为丰富,只要能及时开采制作交付荆州水军,将能从数量和质量上形成对东吴水军的双重压制,从而轻松赢下水战,扫平东吴三郡也就指日可待!
鸡叫谷内的露天白磷矿以及高顺灭世火的威力都让刘琦极为满意,他相信在结合了大溪城已然初步成型的军工体系后,必然能让灭世火的威力再上台阶。
疑问都已得到圆满解答,刘琦自是心满意足,此时天色已晚,赶路不便,众人借宿于谷中,陷阵营所建屋舍多有空留,倒是免去了安营扎寨的麻烦。
晚饭时陷阵营准备得甚是丰盛,多有当地特产的果蔬山珍,还特意寻来了当地土人的猴儿酒,算是正式为少将军接风。此酒味甘甜可口,却极易醉人,刘琦多喝了几杯后当场倒下,酣睡到子夜时酒气上涌、浑身发燥,在床上躺卧不住,只能起来遍地走动,以散其热。
是夜月悬如勾,繁星漫天,刘琦就着这月辉星光,在谷中随意走动,看大山在星空下苍莽无垠,与白日相比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走到一处靠近山崖的小院旁时,突见数道黑影攀岩而下,落入小院之中,片刻之后,院内便响起了“叽叽喳喳”的奇怪嘈杂声。
刘琦大为好奇,遂让近卫退后,只身绕到院前,从柴门缝隙往里窥去,见院内居然有七八只野猴围成一圈,各自面前都摆着一只大盆,里面装着的是晚饭时吃剩下的水果。
猴儿们吃得兴高采烈,其中两只猴子似乎是看中了盆里的水果,互相撕扯抢夺了起来,刚才在院外听到的嘈杂声正是它们发出的。
刘琦正惊讶之际,俏声在院内响起:“卷毛、黄脸!你们两个别抢了,这里还多得是呢,今日为了招待那个小白脸,义父可算是下了血本,这些吃不完的,就便宜你们了!”
有人从院中小木屋内转出,手里捧着好大一筐水果。
这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发如黑瀑,肤如凝脂,一袭纱裙罩在身上,在月辉的映衬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她走到毛猴们面前俯身分发食物,嘴角浮现出明媚的笑容,哪里还有丝毫之前开口杀人闭口取命的女煞星模样。
这位喂猴的少女自然便是谷内陷阵营部众里唯一的女性吕玲绮,平日她都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军将打扮,今日这番温婉模样,哪怕是陷阵营中人平日也是不曾见的。
刘琦正暗自惊讶之际,却见吕玲绮面带忧色的搂过一只脸颊发白、格外瘦弱的野猴,也不管这猴子听不听得懂,附耳喃喃私语道:“小白,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身子弱,打不过它们,肯定要挨饿,我在这屋中水缸内藏了些谷子,你要是饿得受不了,就进去拿了吃,我留给你的,不算是偷,记得要一个人去,别被卷毛、黄脸它们看到了......”
刘琦听到这,大觉有趣,不小心没憋住,笑出了声来:“嗤——”
“谁!”院内吕玲绮闻声,面色一变,厉声喝问。
刘琦见行迹败露,也感尴尬,遂主动推开院门,揖拜致歉道:“晚上多吃了几杯酒,半夜烦热不堪,出门散酒至此,不料扰了姑娘清静,实在是抱歉。”
说罢唤近卫拿出随身干粮,并亲自上前分与众猴,其态度和蔼,毫无时人对兽类的鄙夷又或恐惧,让吕玲绮原本警惕的神态大为缓和,而后又转为好奇,开口问道:“义父常说人不能与禽兽为伍,连猫狗都不让我养。小白他们是生活在山谷的野猴,我虽然看它们可怜,偷偷喂养,但平时都不敢让别人知道此事,难道少将军毫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养宠物吗?当然不,”刘琦耸了耸肩,笑谓道:“兽类当然可以是人类的好朋友,而且绝不会背叛、欺骗、出尔反尔,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甚至比人类本身更适合做朋友。”
刘琦的说法让吕玲绮大有耳目一新之感,遂追问道:“你也有过兽类——宠物朋友吗?”
“是的,我养过一只狗,名叫黑皮,”刘琦点了点头,沉声谓道。
他回忆起前世时曾养过的一条小狗,虽然是只再普通不过的中华田园犬,通体发黑,样貌憨丑,对别人来说一文不值,可对他来说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虽非亲人,却胜似亲人,直到最后年老死去时,还不忘走到小主人的床边看他最后一眼。
“对于我来说,黑皮只是我生命的一小部分,可对于黑皮来说,我就是它生命的全部,所以我常常后悔,没有对它更好一点,”刘琦说着说着,眼角情不自禁间已然湿润:“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它永远也不会活蹦乱跳的在我脚下撒欢了,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