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二月二,龙抬头。
本是春和日丽的好时节,过完年后,东边的荆州兵马也一直没有动静,益州牧刘璋心情大好,想起年前曾去城西青城山建福宫求神许愿,如今也到了该还愿之时,顺便还可带新纳小妾名正言顺踏青赏花。
然想法才吩咐下去,豪华的仪仗还未及出发,便有噩耗连连传至成都:
先是南阳郡蔡瑁所部五万大军麾师西进,出荆紫关,杀往益州北部诸郡县,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上庸郡。
上庸虽地鄙民寡,但为连接关中、巴蜀、南阳的战略要地,不容有失,然此前筹措兵马迎击刘琦大军时,早已将上庸郡的主力尽数抽调,只留驻了一些老弱残兵,鱼肉百姓倒是够用,可遇到蔡瑁所部虎狼之师,又哪里是对手,往往大军还未到城下便已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只数日间,蔡瑁军便连下北巫、安乐、微阳多县,而后进逼郡治上庸城,凭借从大溪城借来的撼地雷,一日便破城,太守申眈自尽殉城,残余兵马不足千人,在申眈之弟上庸都尉申仪的率领下杀出重围,投靠汉中太守张鲁。
但蔡瑁并未停下脚步,大军继续往西,进逼汉中郡。汉中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在益州是仅次于广汉郡的富庶之地,乃益州钱粮的重要出处。太守张鲁在此也苦心经营多年,算得上是根深蒂固,兵精粮足,然之前所部主力兵马亦被刘璋调去了雒城防线,此时郡中兵力空虚,面对咄咄逼人的蔡瑁大军,哪里有法可想,紧守关隘的同时,急派快马赶去成都告急。
汉中情形危急,不可不救,刘璋只能命都督张任分兵前往汉中,然兵马还未来得及调动,南方多年都没有大动静的苗蛮却又突然发难。
二月初十,十万苗蛮冲出大山,兵分三路,侵袭汉嘉、犍为、江阳三郡,且与往日装备简陋,手持木弓石斧、身披兽皮木铠不同,这次的苗蛮兵卒个个披甲持锐,更是配备大量的强弩劲弓,比之益州三郡当地守卒的装备还要强上数分,再加上苗蛮本就凶悍善战,个人体质和勇武都强于汉人,故短短数日间,三郡城池纷纷陷落,大片土地落入苗蛮之手,被劫掠的财物更是不计其数,求救信如雪花般连绵不绝发到成都。
南北两路皆敌情凶猛,形势危如累卵、不能不管,益州牧刘璋满脑子指望驻守雒城的都督张任分兵去相救,可张任也颇感为难。他手上说起来是益州主力部队,可满打满算也就八万兵马,面对荆州十万大军两路钳击的架势,已然是捉襟见肘。从梓潼关到涪水关的防线南北纵横近百里,亏得是山高路险,交通不便,要不然哪里能坚持到现在。
只是面对刘璋的连连发令催促,以及身边监军刘循的阴阳怪气,张任明白此刻不能分兵也要分,不想分兵也得分,否则恐怕就会有人取代自己来发号分兵施令了。无奈之下,遂命卓鹰领军两万支援汉中张鲁,又命邓贤领军两万去南边配合当地守军清剿苗蛮,并特别交待只要稳住局面就要立刻回援。
分去两路兵马后,雒城防线只剩下四万守军,张任虽多方筹措,小心布置,但少了的一半人马却是无法变出来,整个防守强度相比之前弱了不是一星半点,唯有自我安慰蜀道艰难想必荆州兵马粮秣难以为继,暗暗祈祷短时间内不会来攻。
他又哪里知道,这一南一北两路大军正是刘琦早早布置好的奇兵,又怎会错过这等天赐良机。且荆州军早在年前便已做好准备,粮秣辎重皆已运抵前线,尤其是攻坚战将大量使用的各式火雷更是必不可少,只等两路战事一起、雒城兵马被抽调走好发动总攻。
建安七年二月底,被调走的两路益州兵马离开雒城才数日,荆州军全面攻打雒城的战役便宣告打响。
北面甘宁率三万镇巴军,在魏和所部云山营的配合下猛攻梓潼关,但头顶飞着震天雷,墙根炸响撼地雷,梓潼守将杨怀以及所部万余兵卒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战斗,虽说也曾对荆州军的作战方式有所耳闻,但耳闻与亲身经历完全是两码事,当邢道荣身先士卒、踩着云梯冲上城头后,整个战斗彻底失去了悬念,杨怀无心恋战、收拢残兵撤往雒城,梓潼关随之落入荆州军手中。
而在南部战线,刘琦亲率六万水陆大军往涪水关进发。廖化领大溪军一万为前锋开道,邓义所部一万水军乘舟楫北上,刘琦与庞统则率四万中军徐徐而进。
却说涪水关守将冷苞得知荆州军自江州而来,自觉敌众我寡,暗想正面抗衡恐怕胜算渺茫,当出奇制胜方有机会,却苦于百思不得其法,遂问计于左右。
有副将高沛谓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关南二十里有一条狭窄山路,名落凤坡,来取涪水关之敌常有走此道奇袭关下的,若能埋伏弓弩手在此,待那刘琦过时万箭齐发,必可叫其死无葬身之地。主将一死,荆州必然军心大乱,我益州之危则解也!”
冷苞却不以为然,苦笑谓道:“我镇守涪水关多年,如何不知此地,只是那少将军刘琦金枝玉叶,汉室宗亲,必从大路堂堂前进,又怎会走此崎岖之道。”
却听那高沛冷笑谓道:“若只刘琦一人,自是不会走的,但他身边那位凤雏庞统生性多疑,好奇谋、善险招,若我等在大路上设置障碍,高处再遍插彩旗以惑至,那庞统必然心疑,认为大路上有伏兵,让刘琦转走看似僻静的小路,以便直插涪水关下!”
冷苞闻言,觉得很有道理,遂依计而行,命高沛在大路设阻,要求不得力敌,且战且退,而自己则率千余名弓弩手和刀斧手去落凤坡附近埋伏,只能那荆州少将军刘琦来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