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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言不语哑巴蝉

建安五年 渔不笑 2286 2024-07-06 15:36

  却说刘琦离开郡守府,一路往簪花巷而去,转过几个街角后,看看左右皆空旷无人,这才提辔勒马,朗笑谓庞统道:“士元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何不能入郡守府的真正原因吧?莫要再拿迂腐之言诓我。”

  刘琦说得轻松,庞统却无半点戏谑神色,而是沉声答道:“好叫主公得知,庞某自幼便有识人不忘之能,凡与人过面便能记下。而那队正展佑我从未在东营见过,更未曾过听其姓名,极为可疑。”

  刘琦不以为然谓道:“这些时日影卫事务繁杂,汝又辛劳奔波各地,许是东营招募的新卒,故而汝未曾见过。”

  庞统冷笑谓道:“单是如此也就罢了,更可疑的是方才府内之情形!”

  刘琦忙问道:“愿闻其详?”

  庞统谓道:“如若是兵卒值守,看护宅邸库房,当广布哨岗、灯火通明才对。可方才郡守府内昏暗无光、寂静无声、气象诡谲,哪里有半分堂堂正正的做派。我敢断言那院中早已设有埋伏,主公一旦入内,必将遭遇不测!”

  庞统所说,言之凿凿,刘琦听罢,怔然无语,身后玉儿也驭马上前,拱手谓道:“军师所言玉儿亦有同感,方才郡守府中有杀气!”

  庞统的预感也许会错,但女人的直觉却不容忽视。

  刘琦遂沉声谓道:“假设郡守府真有陷阱,那恐怕就不是一处陷阱那么简单,而是整个计划出了问题。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该分析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又该如何应对?”

  说话间,刘琦自己心中便已先闪过一道可怕的念头,他扭头看向庞统,四目相对间,一个名字同时从两人口中道出:“封言!”

  派兵去郡守府值守的正乃封言,撺掇刘琦去库房挑选首饰的也是封言,在这个敌人精心设计的陷阱里,他无疑是不可或缺的关键环节!而更为危险和棘手的是,封言刚刚被刘琦任命为城防都尉,江陵城中西营降卒皆已被划为其部下城防军。假如封言真的是敌非友,整个江陵城防军将无一兵一卒会来保护刘琦!

  想到这里,庞统从怀中掏出那只得自蔡虎处的玉蝉放在掌心,叹声谓道:“封言真的是敌人的棋子?那只我们苦寻不得的蝉又在何处?和封言又有何联系?冬藏于雪,逢夏而出,也到了该这只蝉一鸣惊人的时候了!”

  顺着庞统的动作,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他的掌心处,但见玉蝉通体晶莹剔透、玲珑若生,在四周卫士所持火把的映照下,折射出动人心魄的七彩光辉,让观者皆不禁感叹如此美丽的神物,谁能想到背后居然会蕴藏着难以破解的天大秘密。

  刘封新近来投,乃是首次见这玉蝉,不知悉背后的故事,跟着看了半晌后突然发声谓道:“军师手上的玉蝉工艺非凡、细致如斯,竟能辨别雌雄!”

  刘琦闻言,心中一愣,急急追问道:“汝是如何分辨的?此蝉又到底是雌是雄?”

  刘封咧嘴一笑,用手指着玉蝉尖锐的尾部谓道:“义父请看,雄蝉和咱男儿郎一般,亦有交合之器,如果是雌蝉的话,就应该是圆形才是。我们罗县素来吃蝉的传统,每到夏日,捕蝉卖蝉便成了补贴家用一大营生,我小时候也是干惯了的。且乡人笃信吃雄蝉有壮阳之功效,而雌蝉都是哑巴蝉,吃之不吉,故而捕到的蝉都要分过雌雄才好售卖。”

  哑巴蝉?刘琦脑海里似乎闪过丝丝光芒,却一时间未能想通。正苦思之际,身旁凤雏庞统已是长叹一声,又是捶地又是跺脚,满是懊恼的看着玉蝉谓道:“嗟乎!原来如此也!枉我自诩多智,竟从不知蝉有雌雄之分,所谓夜郎自大、自以为是,说的便是我这种人!吾愧对主公矣!”

  看庞统突然失态,刘琦知其必已勘破辛密,忙劝慰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世上岂有事事皆知者也?想来军师已有所悟,还请不吝赐教?”

  庞统又叹了好几口气,这才悻悻然谓道:“这玉蝉既分雌雄,必然是雌雄一对,蔡瑁派来联络的死士蔡虎携带雄蝉,而被联络的暗桩则必身怀雌蝉。雌蝉是哑巴蝉,也就是不语蝉,不语,不言不语,岂不正是封言!”

  封言是暗桩的判断由可能变为确定,整个形势也随之变得极为危急,刘琦与庞统皆眉头紧锁、面色严峻,而玉儿听闻封言是叛徒,更是勃然大怒,当下拨转马头,就要去东门杀人夺路,看那封言可敢挡玄女之威。

  刘封奉义父刘琦之令死死拉住辔头,苦劝玉儿莫要冲动,且听过凤雏军师之言。

  庞统深吸一口气,沉吟数息后,情绪已然平复,胸中遂有对策,冷声谓众人道:“玉儿之言虽貌似可行,但敌人必已早有准备,此时杀去东门,恐怕将自投罗网。”

  玉儿英眉倒竖,娇喝道:“难道等那厮率手下兵马来围剿我等不成,与其等死,搏一把说不定还有机会杀出城去!”

  却听庞统怪笑谓道:“形势并没有那般不堪。需知封言虽掌城防,但东营兵卒绝不会对主公出手。而西营降卒新附,亦不便动用。故其手下人马虽多,却不足为惧,来袭之敌必是蔡家死士和韩家余孽,人数有限。为今之计,当尽快赶回簪花别院,与留守院内的近卫汇合,便可坚守抵御。待天明后城门大开,再派人引梅花营与飞鹰骑入城,掌控大局、拿住封言,自不在话下。”

  玉儿听罢,仍感不忿,但已不再坚持要行个人勇武之事。庞统又提出影卫都统解大虫如今仍在城中暗中查访蔡龙踪迹,可派人前去告知,让其伺机溜出城去通知东营。刘琦亦觉稳妥可行,遂决定采纳此策。

  而后便骤马疾驰,不多时便已赶回簪花巷。早有留守近卫笑脸相迎,上前牵马坠蹬。

  见从人远不及早间出门之数,方知三十玄女近卫大半阵亡、只剩白螺七卫得回。虽说战士合当马革裹尸,但同袍每日朝夕相对、亲如兄弟,此时闻得噩耗,皆戚戚然伤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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