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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死士名龙入江陵

建安五年 渔不笑 2465 2024-07-06 15:36

  诸葛孔明以树枝夹住疑似人肉之物,入得大柱所住屋舍,一同入内的还有几只绿头苍蝇,被驱赶后全都飞入床底不见。

  孔明俯身窥向床下,少顷便起,命人将床榻移开,只见绿头苍蝇皆趴伏于此,仔细看去,原本在建屋时已夯实过的黄土隐隐有新翻动过的迹象。

  至此在场之人皆已猜到土下必有文章,屯尉陈狡遂去喊来屯内青壮,携农具来挖泥掘土,很快便挖出来了一具血肉模糊的男尸。

  “大柱!是大柱!”掘土屯民中亦有认得大柱的,当下便嚷了起来。

  刘琦上前看过,见男尸面部已尽数被损毁,如一团烂泥般,哪里分辨得出身份,遂问屯民何以认定是大柱,答称身形相仿、所穿衣物亦相同,故而认定无疑。

  此时田畅等人亦信了此尸乃大柱,结合路口所报王爽假传口令之事,断定必是那屯卒王爽杀人后畏罪潜逃。至于那王爽到底是谋财害命又或是因为其他缘由,却是不甚明了。

  刘琦仍觉存疑,以目视孔明,孔明亦有此意,遂拱手谓道:“以吾之见,当问过一人,方能断定此尸是否是大柱。”

  刘琦顺势问道:“军师所说何人也?”

  孔明答道:“那屯卒王爽家中老母也。”

  刘琦即刻命田畅派人去九屯取王爽之母来此问话。九屯离这不过里许,数刻间便到。

  那王爽之母名唤秦氏,年逾五十,素来胆小怕事。来路上已听说儿子害了人命,掌此地大权的少将军要亲自问罪,已被吓得汗如浆下、魂魄不安。战战兢兢到此之后,见了刘琦等贵人器宇不凡,自是倒头便拜,趴伏在地,顿首连连。

  屋内诸人视老妪白发稀疏,神情卑微,皆目有笑意,唯刘琦心感不安,急令左右扶起,上前温颜问道:“老人家,莫要怕,唤汝来并非要责罚问罪,而是要请你帮辨认一下那具尸首是谁?”

  秦氏见刘琦言辞亲切,态度随和,方去了畏惧之心,蹒跚走去“大柱”尸首旁,初看时尚面色如常,可细看了数眼后,这老妪却眼神突变,趴伏在地,扒下尸首右脚鞋袜凑近打量后,当即跪在地上,捶胸大哭道:“啊呀!是我儿!是我爽儿呀!哎哟,我的爽儿,是何人将汝害成了这般模样!”

  闻秦氏之言后,除刘琦与孔明心里已有计较外,皆面面相觑,惊骇莫名。

  刘琦令陈狡速召屯中妇人相陪秦氏,待其哀声稍歇,方令人温言问明:方知原来其子王爽右脚指缝内有偌大青色胎记,除秦氏外旁人皆不知,方才脱下鞋袜看过,故而能确定此乃王爽之尸也。

  至此真相大白,杀人者乃屯民大柱,死的是屯卒王爽。

  这王爽被那大柱诓入屋中饮酒时,怕是透露了农场什么机密,故而被杀了灭口。而后那大柱与王爽换了衣裳鞋袜,毁其容貌,埋在塌下,并以王爽的身份逃往江陵,其目的便是为了掩饰实情,以便逃脱行踪。

  其实这个叫大柱的家伙筹划已然是足够缜密,如果不是孔明眼尖,在阴沟中发现人肉,借助苍蝇特性,找到地底藏尸,而后又有秦氏凭胎记道破了尸首身份,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王爽乃杀人凶手,之后任凭如何努力追查王爽去向,结果必然是一场空。

  刘琦命人将王爽厚葬,令九屯屯长王忱好生安置其母秦氏,又派人走访十屯屯民,打探这大柱容貌长相、身形口音等诸般体征,以便影卫查迹寻踪。然遍访四邻,竟皆难以道出,仿佛这大柱平日里就是隐形人般,从不与别人正面接触交谈。

  刘琦得报后,大感心惊,急告与诸葛孔明,孔明闻言后沉思半晌,方沉声谓道:“此人费时月余,藏身流民队伍,一路吃糠咽菜,只为潜入我农场刺探,如此处心积虑,有的放矢,必乃视我为死敌者所派。”

  刘琦听孔明话中有它意,遂问道:“军师可知乃何人所为?”

  孔明却未当场明言,而是遣退左右后,才用手指蘸上茶水,在案几上划出一横两竖的草字头。刘琦看罢,笑谓道:“军师与我所想,并无二样也。我早知诸蔡欲借讨荆南害我性命,却不料居然来探我农屯,却不知意欲何为也。”

  孔明这才幽幽然问道:“不知少将军对蔡家死士知道多少?”

  刘琦谓道:“曾听家父偶然提及过。襄阳各士族大阀素来有豢养孤儿、训作死士之惯例。蔡家在荆襄势力最大,故而豢养死士也最多,据称有千人之众,其中多有身手高绝、杀伐果断之辈。依军师之意,这次潜入农屯、杀了王爽之人乃是蔡家死士?”

  孔明颌首称是,并谓道:“我曾闻那蔡家死士里有一非凡头领,其姓蔡名龙,身手高绝,极擅谍报刺杀之事,乃蔡瑁手上最为锋利之毒匕,如所料不差,以大柱之名混入农屯的必是此人。且据我所知,这蔡龙的身型与这尸首极为相似,之所以选王爽动手,想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说起来,诸葛亮和蔡家也算是有亲的。

  其岳母蔡凤乃蔡夫人蔡鸾、都督蔡瑁之姐,孔明如若见了蔡瑁还得恭恭敬敬随妻子喊声娘舅。所以谈及蔡家死士之事,孔明知之甚详,断定杀王爽必乃蔡龙,其用酒灌醉王爽后探得辛秘,而后杀人灭口。至于到底探得了什么秘密,只需查一查王爽这数月来在农场内的行踪便可得知。

  刘琦听孔明所说,甚觉有理,遂急令人传来九屯屯尉,询问王爽近期上值情况,得知其曾多次轮调往大溪堰四周负责外围警戒,包括大溪寨、天雷寨附近都有去过。

  刘琦听罢,背上冷汗直流,目色不安,谓孔明道:“我方才一直在疑惑,为何这蔡龙昨夜便已杀了人,却不趁夜而遁,而是等到今日正午时分,方才从大路招摇脱身,如今方知,此贼子是从王爽处探得了消息,要去看大溪堰分漳入沮!恐我等在堤上时,蔡龙亦在堤上,故而亲眼看到水事平靖后方才离去!”

  孔明颌首淡笑谓道:“少将军所言极是,想来此时窝在江陵城中的府君大人也已知悉大溪堰之辛密了。不过如今堰已修成,诸屯拱卫之下,也不怕他韩玄还能使什么阴招!”

  “大溪堰倒是不愁,就是天雷寨那边不知被他探到了多少,”刘琦听孔明这么一说,也松下气来,随口说笑,但脑海里却突然闪出的一个念头,顿时叫苦不迭道:“不好,恐守诚性命难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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