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与庞统仔细商量、再三斟酌后,才最终敲定镇守巴陵要地的人选——在土地革新中表现抢眼的霍峻霍仲邈。
霍峻为人严谨沉稳,做事滴水不漏,且文武双全,颇有韬略,更重要的是其极为痛恨门阀大族,对刘琦的政策赞许钦佩,故在忠诚度上毫无问题。综合各个方面,实在是最合适不过巴陵守将人选。
刘琦遂火速擢升霍峻为步兵都尉,领两百亲随部曲、及降卒三千,统领巴陵、隽邑两县军务。而民政方面的人才则是去信襄阳,请父亲以荆州牧的名义派人来才是名正言顺。
此时已是罗县血战的第二日午时,在倾盆大雨中,罗县城内城外早已血流满地,防线岌岌可危。
百里之外刘琦虽然无法获知最新战况,但也能猜测得到必然惨烈无比,所以在安顿好巴陵防务后,半刻也不愿耽搁,立时便要挥兵南下相援。
然有凤雏庞统谏道:“如今张羡兵马大半在罗县,少将军若走水路绕过罗县,沿湘水直插长沙,必可不战而下。”
刘琦听罢,甚觉有理,可罗县形势危急,不可不顾,遂决定由庞统与邓义率洞庭水军走湘水直取长沙,自己则率飞鹰骑、夷陵军、雷火营及玄女卫,从陆路南下支援罗县。
而后两路人马冒着大雨各行其事,洞庭水军从巴陵湖口入洞庭,往东南直放湘水而去;而刘琦则与黄忠所领飞鹰骑兵马策马疾驰往南,至昨日傍晚时分,便已抵达了距离罗县直线距离仅数十里的汨水北岸。
按照前期影卫所做侦查以及刘封所提供的水文,汨水在这个季节并不甚深,大军可涉水而过。谁料今日天降暴雨,河水暴涨,人马难渡,且唯一的木桥也被冲垮,只能先就地立下寨栅,一面让兵卒将歇气力,等待雨停水落。一面命人修补桥梁,搜罗舟楫,做强行渡河的准备。
趁此闲隙,刘琦换上常服,冒雨来到附近一处渔村,有心要查访一番当地民情,随行仅黄玉儿及数名玄女近卫。
然方到村口,便见暴雨中正乱哄哄一团,许多村民在一处农家小院里吵闹不休,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刘琦命玉儿前去打探,少顷便来回报,言语却甚是不屑:“不知哪来的一个装神弄鬼的巫医,说是要将人开膛破肚以治肠疾,简直是荒唐,这不,让百姓给堵住了呗。”
玉儿说罢,身边其余人等亦觉荒唐可笑,纷纷嗤之以鼻,哂笑不已,认为是村民抓住了招摇撞骗之人,故并未放在心上。
唯独刘琦听了“开膛破肚”四字后面色如常,不就是外科手术嘛,老子当年还割过阑尾呢。
然而想到所处时代,也自然理解玉儿他们的反应,只不过......刘琦的脑海中想起史上一位传奇人物,心头不禁大动,急急开口询问,说话间甚至因为兴奋,语气都有些微微颤抖:“那......那巫......那医师姓甚名谁?可曾有打探?”
“呃......”玉儿对刘琦的神态很是困惑,眨了眨大眼睛后说道:“好像是......好像是姓华,听村民说是从北地来的,其他就不知道了。”
姓华?兖州?看来果真是那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自己的激动,大步向小院走去。挤在院内的村民见其身着锦衣、前呼后拥,一看就是大人物,无需卫士们驱赶,自觉不自觉的便让开了路径。
刘琦迈步走入,但见当中主屋里站一名身着直裾、保长模样之人,正在颐指气使的跟面前的老者训话,言语之中无非是斥责其装神弄鬼、蛊惑村民,要他下跪认错,赔礼道歉,否则便要送他去见官。
“其疾发结于内,针药不能及,只需以酒服麻沸散,即醉无所觉,再剖开腹腔、割除溃疡,洗涤腐秽,用桑皮线缝合,敷以膏药,四五日创愈,一月之间皆平复也!所说皆合医理,何来装神弄鬼之说!”
那老者身着葛衣、头发花白,面如橘皮,瘦似猕猴,被两名帮闲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但始终坚持称所谓剖腹是在治病救人,并非装神弄鬼,也无害人之心。听口音正乃兖、豫人士。
他扭头又去喊缩在旁边的一名中年渔民为其作证,谁知那渔民却并不承认,说自己只是腹部略有不适,将歇些日子便能好,并无大病,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老疯子今天来家里避雨,却突然说要剖开自己的肚子,简直是莫名其妙、荒唐可笑。
你永远没法和不在一个认知层面上的对象讲道理。
老者似乎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叹了口气后不再做解释,但却双目微闭、坚持不肯下跪道歉。那保长见其神情倨傲,不禁怒从心头起,下意识便挥起手,想给这老疯子一个下马威,然其手才刚刚扬起,一声厉喝在身后响起:“住手!”
与此同时黄玉儿已冲上前去,一把拎住其后颈脖,直接给扔出了屋去。
那保长从泥泞中挣扎着爬起身来,张嘴便欲喝骂,抬眼却见刘琦器宇不凡,玉儿英姿飒爽,口中顿时为之一结,再看左右卫士众多,皆披甲持锐,心知是自己万万惹不起的大人物,当下神色便从方才的趾高气昂变成了满脸谄媚,讨好谓道:“这位大人,小人是此地保长,不知有何事可为大人您效劳?”
刘琦根本就懒得理他,一个眼神过去,早有近卫将其与帮闲一并赶出院去,那中年渔民似乎是此院主人,但哪里还敢留下,弯着腰也想离去,却被刘琦开口叫住:“你,站住别走!”
那渔民吓了一跳,忙站住脚,在门边低眉顺眼、躬身而立,刘琦这才堆笑谓那老者道:“敢问阁下可是华元化华神医?”
却见那老者不卑不亢,拱手谓道:“华佗谢过尊驾出手相助,只是老朽一乡野村夫,神医二字实在不敢当,却不知尊驾寻老朽有何事?”
刘琦闻言,朗笑谓道:“欲请公传道授业,救济天下苍生也!”
这华元化正是神医华佗,乃中国史料记载中最早的外科手术专家,与相对偏药石和内科的张仲景正好是相辅相成,如能邀请去大溪书院,与医圣互为补充、相得益彰,必将开创属于中医医道的新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