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阳翟双辛得其弟
赵云掷出的亮银枪如出云蛟龙,划出一条弧线后钉在地上卡住了城门。门卒手忙脚乱想要上前将亮银枪拔出,却发现枪尖入地甚深,仓促竟难以成功,想再喊人帮忙时,赵云早已拍马赶到,拔出腰间长剑左右乱砍,将门卒尽皆杀散,而后单手拔起亮银枪,在城门洞横枪立马,双目如电扫向匆忙赶来助战的汝南军兵卒,并厉声喝道:“吾乃常山赵子龙是也,今送曹丞相回京,尔等谁敢阻拦,唯有一死!”
此时城门下汝南军足有数百之多,但气势为之所夺,又惧曹操之名,竟无一人敢上前半步。
说话间曹操已率五千楚军赶至近前,虎目扫视众人,积威之下,又有大军护佑,哪个敢出半口气,数百汝南军乖乖站在路边,行注目里看着曹操和楚军进城,犹如列队欢迎般整齐划一,路上行人见了纷纷猜测:许都又要变天了。
而后曹操一行便径直去了太常杨彪府邸,藏着杨玲的马车自然也在其列,到了府上尽陈其事,终于说动了向来居中不下场的杨彪,助他一齐重洗朝局。
曹、杨二人相谈正欢之时,大司农王邑在府中早已得报,还挨了左仆射毛玠一顿戏谑,心中是又惊又怒,急急派人去请辅国将军高览来商议对策。
正当上巳佳节,高览召集了部下文武,在府中后花园中饮酒作乐,还请了城中数十美姬前来歌舞助兴,原本准备通宵达旦花天酒地一番,但曹操进城后,南门守将急急来报知此事,顿时让他酒醒了一大半。还没拿定主意该如何应对,王邑又派人来相请,他知事关重大,故不敢恋盏,急忙正冠着履,匆匆赶到司农府。
曹操来者不善,这是明摆着的,虽说朝臣大多支持王邑,但曹操名义还是当朝丞相、一品大将军,肯定要争夺失去的权力,来日朝堂上必将有一番血雨腥风。按道理曹操如今已失势,献帝又苦其久矣,纵使当廷对阵,只要有献帝帮忙说话压制,也不用过于怵他,只是两人都惧曹操,不敢当面相争,想着若能取其性命让他上不了朝才是最稳妥之法。
可如今曹操虽无重兵相随,却有五千楚军护佑,小规模的刺杀怕难见效,若调大军围剿,又恐给在荆州虎视眈眈的楚国公送上由头,一旦后者借机入京反而坏了大局。
两人商议来商议去,一转眼便是大半个时辰,却还是面面相觑,拿不出个妥当可行的章法。正愁眉紧锁之时,却听高览身后一人哂笑道:“曹贼如今兵少将寡,如大树将倾,有何可惧哉,不才有一计,可悄无声息间轻取其性命!”
王邑抬眼看去,见说话者乃是新面孔,鹰目猿脸,山羊短须,葛巾绸衣,手扶纸扇。年纪不大,神色却颇为油滑,顾盼间眼神闪烁。
语出惊人者或为妄人,或有大才,王邑遂问高览其尊姓大名,方知此人姓辛名毗,字佐治,颍川阳翟人,与其兄辛评合称阳翟双辛。其兄如今在并州任长史,颇得刺史袁熙器重。
高览进京之后,自觉不能再如汝南时那般土匪行径,想着要延请经世之士为军师。他部下多有河北旧部,与辛家也有往来,一番打听之下,便知道有辛毗这号人物,胸中颇有韬略,不逊其兄长,目前在颍川老家赋闲,离许都不过半日路程。遂下了拜帖,备上厚礼,派亲信前去相请。
辛毗本就羡慕其兄在河北闯出的偌大名头,常自叹怀才不遇,无明主可投。而高览得主掌朝政的大司农王邑招揽,加官进爵,统领京畿,堪称是朝廷的大红人,再加上又是新崛起的势力,身边正缺一号合格的谋臣。所以高览这边送上橄榄枝后,辛毗可谓是喜出望外,认定乃天赐良机,连夜便收拾包袱,赶到许都参见主公。
高览面对京城错综复杂的局面,也是焦头烂额,正缺能拿得出手的谋士,辛毗这一来可谓正当时,当即委以军师要职,并待之甚厚,出则同车、坐则同席。而辛毗初来乍到,正是要主动表现的时候,故当高览与王邑因曹操之事陷入为难时,他当机立断跳了出来,并声称能轻取曹操性命。
“如今曹丞相借荆州之势卷土重来,我等可谓是内外交困,一筹莫展,敢问军师有何妙计,可破此死局?”王邑遂问计道。
“曹操所占,无非虚名二字,”辛毗阴笑谓道:“而司农与将军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岂不能胜之乎?”
“天时地利人和?”王邑若有所悟,堆笑谓道:“请先生详谈!”
辛毗遂谓道:“如今司农掌控宫城,可代圣上拟旨,岂非占了天时?而城中四门与大小街巷皆在将军汝南军的控制之下,这便是地利!”
“那人和呢?”高览掐指一算,发现还漏了一个,遂追问道。
“楚国公在各州郡倒行逆施,荼害地方贤良,所过之处天怒人怨,士民莫不欲除之而后快!”辛毗绰起手中纸扇,遥指南方,厉声喝道:“如今在朝中身居要职者,谁不是出身各地大族,只是碍于楚国公势大而不敢做声,曹操此番能从荆州脱身,必是入京为楚国公办事,届时只需司农与将军借天时地利造势,让朝臣群起而功之,他曹操纵有三头六臂,也必在众怒之下粉身碎骨,届时再高举保护士族的义旗,各地必云起响应,天下间的局势也将为之一新!”
辛毗这番话语有理有据,格局甚大,颇有拨云见日之感,不愧其偌大名头,王邑听罢,面露喜色,笑谓道:“先生这般经天纬地的大才,竟只屈居颍川乡野,老夫身为九卿之首,实有不察之罪也!”
王邑这调门起的甚高,辛毗自然是连声称谦,随即又将具体如何谋算曹操的计划细细道来。其狠辣算计,让王邑与高览听得心惊肉跳,然四目相对,却都认为实在是可行之法。遂决定上表荐辛毗为光禄大夫,并授节调动守卫皇宫的羽林军,以方便其行事。
辛毗在十余日内由一介草民进阶为朝廷要员,比之其兄辛评品阶已高了一大截,心中狂喜可想而知,暗道果然还是在中央升官来得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