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与李谌一番表演,让东门守城兵卒全都对所谓的公务信以为真。
见县丞大人急着出门,门卒不敢怠慢,忙齐力抬起横木,城门也随之缓缓打开,王元这时却又谓李谌道:“李县丞此去路途遥远,连夜赶路,实在太过辛劳。末将在城楼上还藏有几壶好酒,两斤牛肉,本是准备夜里解乏用的,县丞若不嫌弃,不如小酌几杯再赶路不迟。”
李谌故作喜态谓道:“言之有理,那就叨扰了。”
遂令手下在已然洞开的城门下等候,自己与解大虫一同上去城楼,另有数名影卫早已被王元伪装成枝江兵卒带在身边,同去城楼吃酒。
众人布置妥当后,王元随即以吃酒为名一个个叫城墙上的兵卒喊入屋内,而后自是交由影卫出手,干净利落收拾掉。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了多名值守兵卒后,这才点燃两堆篝火,向等候在城外的江陵军马报信。与此同时等在城门洞下的刀手们自然不会闲着,早已悄然散开,将零散几名门卒都置于控制之中,确保城门在掌控之中。
城门洞下的门卒早就察觉到了身边这些人的怪异之处,一个个沉默不语而又杀气腾腾,让人浑身感觉不顺服。遂不自觉的聚到一起低声窃语,幸灾乐祸的猜测必是府君大人派出去的杀手,不知道又是哪家人要倒霉了。
门卒们正交头接耳之际,昏暗无光的城外荒野里突然响起了杂乱而密集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听声音怕是有数千人之多!
“有敌袭!快关......!”一名门卒下意识想要大声喊叫了,可话才出口半句,身旁刀手早已一刀砍下,大好头颅齐肩掉落,滚落在尘埃之中。余下门卒皆如鹌鹑般瑟瑟发抖,哪里还敢作声。
很快,文聘已率两千梅花卒奔至东城门下,与王元、李谌、解大虫三人碰头后,留解大虫带百余人守住城门,迎接飞鹰骑及少将军刘琦入城。梅花卒主力则兵分两路,一路五百余卒由都统邵余带队,请王元随行,杀向不远处的东门守城卒营房;余下大部一千五百余人则由李谌引路,文聘亲领,直扑衙署韩玄所在。
不料韩威在通往衙署的必经之路上竟布有多处暗哨,察觉不对后立刻发射响箭示警,引来了韩威所部数千兵马以及韩玄新募千余家兵家将,数倍之敌在枝江衙署大院附近将文聘所率梅花卒团团围住,当街便展开厮杀。
衙署那边的血战暂且按下不表,却说东门守城卒营房这边,有当值军将王元出面诈称府君传令,自是轻松骗开营门。营房值守未及示警便已被制住,大队梅花卒随即鱼贯而入,杀入各间屋舍内。
守城兵卒们从睡梦中被惊醒,大多数尚未着甲持锐,便已是刀兵加身,或利刃穿心、或身首异处。偶有提前醒来想要持刀反抗者,面对配合严密的梅花卒小队,亦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睡在营房的县尉孟田闻得嘈杂声后,赤着身子从屋内奔出,手掣长剑大呼小叫,想要组织反击,不料正撞上王元手拎大斧迎面冲来。
孟田见势不妙,转身便想逃,却被溃兵阻住了去路,慌乱间脚下发软、弃剑跪地求饶:“王哥!王爷!饶——啊!”
王元哪愿理睬这般势利小人,手中大斧毫不犹豫利索剁下,将孟田直接劈成了两片。
不过半柱香功夫,除个别侥幸逃脱者外,把手枝江东城门的近三百人已被屠戮一空,此时城门外已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黄忠领八百飞鹰骑骤马而至,少将军刘琦亦在队伍之中,仅由义子刘封领二十玄女卫护拥左右。因如兰夫人每日奔波农场各屯及江陵坊市,操劳楚锦织坊事宜,刘琦放心不下,故未让玉儿随军护卫,留她在江陵陪夫人同行。
“文都尉已率梅花卒主力赶去衙署抓韩贼,枝江东门守城兵卒已被清除干净,下一步......”解大虫正在向刘琦报告军情,王元突然抢到刘琦马前,扑倒在地,跪拜喊道:“末将幸不辱命,得报主公信任之恩!”
诸军将皆面有鄙夷之色,刘琦心头虽也暗笑,但却明白此乃可用之人,故翻身下马,将王元扶起,执手诚恳谓道:“今日之事,多亏王兄也!日后枝江防务还要兄多多费心!”
随即刘琦又当众明确任王元为县尉,统领枝江全县兵事,并许其招安韩玄部下兵将为己所用。王元闻言大喜,再拜谢恩后,带手下去城中四处招揽旧部、收拢溃兵。
从解大虫处,刘琦得知李严并未答应合作,但夷陵军马已移去城西笔架山北麓扎营,想来中郎大人是做两不相帮的打算。但为防万一,刘琦还是令邵余率五百梅花卒去夺西门,既为防李严来援,也是堵住韩玄西逃路径,自己则亲率八百飞鹰骑,与黄忠、解大虫一起赶往衙署增援。
按彼时城池规制,枝江衙署位于县城北部,临近北门及兵营。但由于枝江城本就不大,故离东门也不过里许远。解大虫这两日已摸熟城中路径,遂主动在前领路,引飞鹰骑策马而行,弹指便到,但见衙署大院内外的大街小巷里,两拨人马正厮杀成一片,金铁声及惨叫声不绝于耳。
其中身着红色军衣、右臂缚白绢、人数明显较少的正是文聘所率梅花卒。
梅花卒习练梅花点兵法,本就最擅长小规模作战,面对从四面八方、墙头巷角钻出的敌人,文聘当机立断,除数百中军岿然不动外,其余各部皆五五分兵,五人一伍,五伍一队,五队一哨,以小团体方式分散作战。每伍每队竖盾如山于前,长矛、铁戈在后搠拽,刀牌手游击出动,弓手全力攒射,故梅花卒数量上虽处劣势,局面却丝毫未落下风,往往五人一伍就能抵住十余名敌人的围攻,五伍一队便可将数十名敌人杀得节节败退。
至刘琦率飞鹰骑赶到时,双方交战已有数刻钟之久,梅花卒虽被数倍之敌围攻,以寡击众之下战损率却低得惊人,纵偶有受伤者也会被迅速转移至中军安置,场面上倒地不起者尽乃未缚白绢的枝江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