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了贼船
刘备手持滴血之剑,微微侧过身,那双带着神韵的双眼,只盯在陈图脖子上,看得长得颇为富态之陈图,脑袋向后缩了缩。
“县君认为,备是闯了何等祸事?”
刘备这一质问,声音不大,但伴随屋内惨样,听得陈图身体微微一颤,心道:此刘大耳正在气头上,不知为何斩了督邮,但到底与我无关,要事府君问起,如实回禀就是。且,既然救不下,也没必要为一个死人,得罪这刘大耳。只是可惜了那些银钱,本打算令此人归往郡府,好为我多说些好话。
陈图属于能屈能伸之人,当年天子卖官,他吃着软饭,于岳翁帮助下,顺手买了个县令。
这些年来,上下打点,依然按做的安稳,且为人也算八面玲珑。就算是刘备这个靠军功挣来的县尉来任,他明面上也是敬重有加。
陈图脸色,就像是多变的天气一样,迅速堆满了笑,其道:“玄德既然斩了这厮,必有因果。
我方才口误,还请玄德不要见谅。
这次能顺利退敌,守卫好安喜县城,玄德乃是大功一件!
此事,本官自会如实回禀。
那个……县衙中,经过这叛贼来袭闹腾,事务繁多,本官就不久留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他又亲切地唤起了表字,按照相处半载来,刘备给他之性格,定是会放他离去。
陈图忙转身,正打算离开此间是非之地,但谁晓刘备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背后刚传来一声“慢着”,张飞那张脸就出现在了陈图面前,他手中长矛一竖,挡在路上,脸上堆笑道:“县君,我家哥哥还有要事相商,县君这般着急离去,莫不是不给我家哥哥面子!
还是说,县君乃是那反贼同伙?”
反贼同伙?!
陈图目中闪过惊色。
哗啦啦!
张飞嗓门之大,原本率部守卫在外的纪温,迅速率人驶入。
瞬息间,整个驿舍大院内,都挤满了刘备部从,陈图就是想挤出去也是困难。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回到刘备面前,脸上苦笑道:“玄德,看在同僚一场,别为难陈某可好?
陈某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个月之孩子……只是想安安稳稳做好本地县令罢了!”
陈图见刘备在这督邮崔廉舍内,翻箱倒柜,显然未听进去这番诉苦之言,便道了声他之真实目的,便是安稳地在这安喜县内,做他的地头蛇。
正在此时,刘备打开了下面一个抽屉,拿出了一块锦帛,出言道:“备并非为难县君,实在是于此事上,备一人难有说服力。
县君还请看看此书信吧!”
陈图接过,瞄了眼,面色又是一变,道:“这是……”
粗略一望,只看到“必有厚报”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还没继续看下去,就被旁边的张飞夺了去。
“呀呀呀!
果然是此贼通敌之证据。
实不相瞒,今日中午,我家哥哥斩下那逆贼李奇首级后,那李奇部将降下求饶,告知县城之内,督邮崔廉有投于他们,只求我家哥哥不要杀他。
呶,便是如此,我家哥哥才能迅速回来求援。
否则的话,只现在,县君,还有城内百姓,只怕被那反贼之部掠夺,或成为一具尸体了。
汝等也都看看,好同县君一道,为哥哥做个见证!”
张飞只扫了一眼,嘴里说个不停,还不等陈图再要来手中好好看看,即递到了纪温等军将手中。
而刘备这群部将中,除关羽、张飞、纪温等寥寥数人,家境本还不错,能识得字外,其余人之人,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
但在张飞眼神示意下,都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等再传回陈图手中时,字迹早看不清楚了,就是记录的锦帛,也成了几张碎片。
“这……”
陈图眨了眨眼,面前的事,还没处置呢!
他为张飞之言,给震惊地,久久难以反应过来。
张纯手下大将,在冀州掠夺多地,杀人无数,威名赫赫的李奇,就这么身死在刘备手中?
处于“黑虎”李奇恶名下,他陈图原本都打算在发现李奇部,于城外后,寻个小路先去避避风头,可没想到贼人杀得比他想象得还快。
于此,刘备敢杀人,但陈图相信,刘备绝对不敢假冒战功。
这事情如果查出来了,失了官职事小,失了名声事大。
在陈图印象中,刘备待人本是宽厚,很注重羽毛。只是近些时日来,性情有些变化。
此时,再往向断成几条的锦帛,不知说什么好去,且他心中更能确定,方才那所谓书信,只怕是刘备伪造。
且细细思来,督邮崔廉为些钱财投敌之事,并无不可能,许是还想借机,将刘备拉入起来,来报刘备当日当众怒斥之仇。
陈图大脑急速转动,诸多猜测一一上头。
不等刘备发话,他忙向前一步,努力不去看崔廉首级,义正言辞道:“原来还有这番缘由,玄德放心,若是府君问起,我必会对此事如实相告!”
这说话间,刘备已经蹲下身子,从旁边拿过案布将崔廉首级包好,就这样抱在怀里,望向陈图道:“县君见谅则个,正如翼德所言,一郡督邮投靠反贼,欲谋害朝廷官吏,还有本地百姓,此事干系重大!
光是县君做个见证不成,还请与备一道,迅速手书,向郡府,还有朝中上书才是。
另有反贼李奇等一应近千贼子,为我等斩敌之事,也当一道上书,这里面,还有赖县君一些安排。”
“玄德,你……我……”
陈图闻刘备最后一句,嘴巴结巴了半天,眼睛转个不停,显然在沉思利弊。
几息之后,他一咬牙道:“此事,我便与玄德一道上书如何?
还有如此贼子,勾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刘备见此,脸上浮现了笑容:“善!我等便一起在此书写。
还不快去帮县君取印!”
半个时辰后,陈图大汗淋漓的从驿舍离开,一回到县衙后院,见了夫人王氏,唉声叹气,连连抱怨道:“嘿,今日可算是上了刘大耳之贼船!
以后想要下来,可就难咯!
不过,这刘大耳也算是公平之人,也分给了为夫一些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