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后悔,屏风后已经有了动静。
两个丫鬟上前将屏风移开,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屏风后缓缓走出。
人未至,香风却已扑面。
光是看身材,已属天下之翘楚,只是手中那柄精致的团扇,刚好把巴掌大的小脸给盖住,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双眼,笑意盈盈地望着众人,娇滴滴地施了一礼:“奴家凤盈,见过诸位员外、使君、公子。”
虽然还没看清楚相貌,但光是这身段,这吴侬软语,就足以把这里大部分的男人给迷得神魂颠倒,严庆目光闪烁连连,哈哈笑道:“凤盈姑娘为何还要遮住自己的脸?快快移动,让本官一阅。”
或许是萧白烟早有吩咐,凤盈目光转移到严庆的脸上,发出轻轻的娇笑声:“使君是不是太着急了些,想要奴家拿开这团扇,其实也不难,不过奴家却有个条件才行。”
“哦?什么条件,凤盈姑娘不妨说来听听。”如此恰到好处的拒绝,却让严庆并没有半点不耐之色,反倒是越发的兴奋,哈哈一笑。
凤盈轻声道:“奴家自幼饱读诗书,对《诗经》中的精妙诗句十分向往之,在座若是有人当场吟一首能让奴家倾心的诗句,奴家这团扇……自然就会移开。”
严庆一听,心里顿时有些不太舒服。
自己倒不是不会做诗,毕竟苦读文章这么多年,就算不会做,也能吟出个大概来。
只是让自己对着这一群大老粗作诗,这岂不是没把自己这个使君放在眼里?
想到这,严庆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极为难看,手掌‘砰’的往案上一拍,重重地哼道:“我等是来寻欢做乐的,你什么身份,居然还想让本官给你吟诗?还不快点把扇子拿开,若是慢了一步,本官就将你这如意堂给拆了。”
看到严庆突然发怒,萧白烟心里顿时一慌,不由暗暗叫苦,自己本想给严庆一个展示自己学问的机会,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领情,明显对自己临时的主意感到不满,自己连忙上前,正想找个理由让凤盈把脸上的扇子移开时,突然对面有人冷笑道:“严使君还真是好大的官威,这里又不是你的衙门,你耍威风是不是也该换个地方耍?人家姑娘都说了只要作首诗就能移开扇子,你为何不试一试?莫非是……作不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
严庆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太舒服,一听有人插嘴,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无能,恶狠狠抬头看了过去,却见开口的正是刚刚跟乔杉抢位置的男人。
袁熙刚刚展现出来的战斗力能够吓得到乔杉,但却吓不到严庆,毕竟有的时候,一个人的本事再大,也没办法打得过一百人,就算你能打败一百人,自己还有一千人,一万人,吐口吐沫也能把你给淹死。
严庆冷冷地朝袁熙看去,恰好袁熙也朝他看了过来,眼神中不加掩饰的嘲笑更让严庆心里感到不舒服,不由冷笑道:“这位公子好大的语气,你说本官不会作诗,想必你就会了?不如你先来一首让我们大家听听,看看凤盈姑娘能否为你揭面。”
“我来就我来。”袁熙得意地笑道:“要是凤盈姑娘肯为我揭面,严使君又该如何说?”
“哼,先作出诗来再说吧。”严庆没好气地瞪了袁熙一眼,先把头转了过去,却回头掩口与身后的师爷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师爷听到之后,点了点头,迅速地离开了凉亭,不知去往何处。
袁熙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却根本没放在心上,肯定是严庆想在这里耍耍威风,喊人去了,心里冷冷一笑,却故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冲着凤盈一抱拳,风度翩翩地一施礼,笑道:“某乃许都甄昱,早就听闻凤盈姑娘艳名,虽从未见到姑娘相貌,心中却早有姑娘倩影,在下这就为姑娘赋诗一首,请姑娘欣赏。”
跟老气横秋的严庆相比,高大威猛的袁熙无论从形象上,还是气质上都让凤盈都让心生爱慕之意,如今再听他的话,更是越发的倾心,若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话,当然是倾向于这位甄公子,心里打定主意,无论他的诗作成了什么样,自己都要替他揭面。
双眼眯成一道弯月,娇声道:“甄公子请!”
袁熙微微一咳,故意扫了严庆一眼,缓缓念道:“两弯似蹙非蹙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在座的全都是一些洛阳的暴发户,听袁熙念了这么多,却连一个人都没有听懂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好意思开口询问他诗里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附和地点了点头,一付不懂装懂的样子。
众人之中,唯有严庆读过许多年的书,袁熙刚一开口,自己就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输定了,他这诗分明就是给凤盈所做,而且绝对能打动凤盈的芳心,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忍不住冷笑道:“作的什么破诗,若是这种烂文笔都能称为诗,本官岂不是能写出无数首来?”
严庆是煮熟的鸭子,只剩下嘴硬了,可是这位凤盈姑娘的确是从小喜好诗书,听完袁熙的诗句之后,双眼顿时露出迷离之色,就连扇后的小脸也变得羞红,妙目风情万种地扫了袁熙一眼,娇羞道:“原来甄公子也是一风流中人。”
不就是一首破诗而已,怎么还跟风流扯上了?
严庆看那凤盈瞧着袁熙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心里忍不住有些吃醋,重重哼道:“不就会读几首歪诗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忘了,这可是如意堂,靠的是这个……”
说完,严庆把手中的玉佩一举,得意洋洋道:“看到没有,此玉价值千金,足够买下凤盈姑娘了吧?”
袁熙刚刚的一首诗,不光是让凤盈对他刮目相看,就连萧白烟心里也是为之倾心,只可惜,诗虽好,却不值半点银钱,关键时刻还是钱有用。
萧白烟微微一笑,娇声道:“使君说的没错,只是今天这里还有这么多员外在,或许有哪位员外见过凤盈的真容之后,也有想替她赎身的,所以使君先稍等片刻,让凤盈先揭面如何?”
“这……”见萧白烟没答应,严庆心里顿时有些不喜,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那好,现在诗也作了,该轮到你揭面了吧。”
凤盈妙目扫了袁熙一眼,心中顿时一苦,自己的命运终究不是自己能作主的,虽然自己中意面前的甄公子,可是这位严使君的手笔实在是惊人,想必自己与甄公子也只能是有缘无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