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气氛正凝滞之时,管家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侯爷,不好了,跳到咱家来行凶的那人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众人都还在跟前呢,可谁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没了的。”
陈平心里有数,他微笑着说道,
“嗯,我知道了。朝廷自有朝廷的道理。这你就不用管了。下去吧,顺便找俩人把鱼木匠送回赵王府去!”
本来陈平提到“朝廷”二字,张丽就已经歇了要找陈平说叨清楚的心,可一听陈平这样说,她不由得担心道,
“将将小鱼说那伙人穷凶极恶得很。先别说花楼绊住的那些人。就说说那些个巡街的校尉,哪一个不是在万军丛中万里挑一出来的,居然都没挡住这伙歹人。
你这么冒冒然把人往大街上送着走一遭,不等于是送羊入虎口吗?”
陈平笑道,“不会。朝廷自有道理。
现如今赵王府内比我这小小的侯府安全了千万倍。他去那儿养伤才是最稳当的。”
张丽目睹着陈府下人抬着鱼木匠出府的情形,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知道买儿咋样了?鱼木匠,可是和买儿一般大小的。”
现在朝廷实行的是外松内紧的策略,一般的百姓还是小日子该咋过就咋过,可只有朝廷才知道现在情况紧张成怎样地况味了。
陈平知道最近的事让张丽也觉察到了什么,毕竟,她以前是故魏王咎手底下的人,她已经开始很有些不安了。
陈平强作欢笑道,“夫人不用担心。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人,连面都不敢露,又折腾得出什么动静来?
一群小鱼小虾,不足为道!”
张丽有些悲伤地看着陈平身后,陈平一回头,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虞小妹已经站在陈平的身后了。
陈平用同样底气不足的话安慰着小妹,“放心,一切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不会有事的。”
小妹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说道,
“活了大半辈子,我早就看透了。人活的都是命,是生是死都有个该当,该活的死不了,该死的活不了!”
此时的大汉佛教还没有传进来,虽然当今天子的老师是一代大儒,但儒家思想还没有为大汉上下所公认,陈平只能理解虞小妹的话带着浓浓的道家的味道,而且还是个中高手的那一类。
陈平笑了笑没有说话,就又回到了卧房休息。
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刚亮时,陈平和张丽正在家后院处观察着这一群大鹅进食,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一只只大鹅标准的啄一口泥,再呷一口水,最后吃一口粮食的流程。
陈平感叹着如此一丝不苟地讲究,如果不是有强大的战斗力加持,这大鹅要活下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平好久没在家呆过了,心中正温暖着,却只见张丽带着管家到了跟前,她递给陈平一个符传,符传上只有“陈赎”二字。
这是陈平专门让朝廷替陈买个性定制的。这是朝臣们之间一不成文的做法。
朝中大臣的子弟,虽然看上去和一般百姓家的没有区别,但是数来数去,能在朝中引起波澜的就那么些个。
朝中人事复杂,很多官吏都是记得这些个纨绔们的名字的。为了防止这些个半大的小子被有心人惦记上,朝中大臣们大多在制作自己子弟的符传时更了名。
当然了,这些个名单,在宫中就有存档。也只有到该朝臣告老之时,他们子弟才会恢复用本身的名姓。
陈平当时有点懒,当初登记时,就直接在陈买的“买”字前加了小小地加了两处,让人不容易看出端倪来。
陈平有点不解,既然陈买都到了自家家门口,为何还要通过管家和张丽递自己的符传?
张丽的脸有焦急之色,管家则眼巴巴地等着陈平拿主意。
陈平大概明白了,问道,“管家,来家里的人有没有说他们想要什么?”
管家有些哭笑不得,
“来了一伙人。
为首的是一个高高壮壮的少年人,说他就是陈赎。还说侯爷你当年跟太祖皇帝打江山时,从他祖父手上借过一笔足以让世人惊羡的银钱。现在他要把这笔钱讨回去。”
又是一句漏洞百出的话,陈平在得知那伙人刚刚跟管家没照过面之后,就和管家各自换了服饰,如此这般地交待一番。
非常时期,管家很快地站在了大鹅跟前,自己则像当年随侍刘邦一样地站在近前处,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为首的那年轻人看上去年轻比陈买还要小上几岁,但他的眼神却比陈买要成熟干练许多。最重要的是,他脸上手上呈现的锋锐是那种长期经受过塞上严酷环境打磨才有的。
陈平心中先是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伙人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找补到自己家了。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做着管家平常才有的举动,从管家手上接过那符传递还给他。
管家笑看那年青人,“没错,是舍下陈赎的符传。我跟他祖父的确有一面之缘,那可是个极和蔼亲厚的老人。
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可还健朗?”
除了那个年青人之外,在场的当然知道陈平的阿爹早八百年就先去了。
而且管家口中一些话是他临时胡诌的,陈平心里都在佩服着自己带人的本事如此之高,不知何时把管家都带到这份上了。
也罢,继续听着罢。
那年青人这时进一步给了陈平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对着管家和张丽说道,
“祖父现在依然健在,只是去岁和今年流年不利,庄上的本家已到了长安城附近。
男子们还好说,用干活来挣吃食,只是可怜了族中那些个女人和孩子们,这么随着大人奔波也不是个办法。
家父让小的来找侯爷。他说侯爷在朝中当着顶大的官,在长安近郊还做着偌大的买卖,刚好有多余的空置房舍。
家父说侯爷如果愿意以城外某些处的房舍地契相抵,以前的债就两清了。”
长安城近郊的确有产业,而且还在城南。不过这些管家并不太清楚,陈平心里捏了一把汗,生怕他露出马脚,让自己把歹人引到包围圈的计划露了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