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是五官中郎将4
我爹回邺城半年了。这半年间大家都一窝蜂地往丞相府跑,我这副丞相府很安静。不用说,原因自明。半年间我爹和一帮大大小小的儿子孙子活络活络,加深感情。其间对我的儿子,也就是他的长孙曹睿更是经常带在身边陪伴。原因不说自明,父母疼幺儿,爷爷爱长孙。都是那样子的。加上曹睿生得天资聪惠,是位神童,唇红齿白,是个帅哥,有龙凤之姿,自然博得他爷爷的疼爱。
然后又是和妻妾游乐,或登台高会,舞女徘徊,或红烛昏明,日高方起。很是过了一段悠哉游哉的家庭生活。白天僚属听其调遣安排,晚上妻妾服其寝食休歇,帝力于我何有哉。
不过我爹是位好事好动之人,过了半年的安静生活,就有些耐不住了。总想找点更激烈一点的事情做做。七月流火,关右陇西的那帮土鳖马超、韩遂蠢蠢欲动,起兵造反。我爹听到边关急报,高兴了:乖乖泥各冬,我正想找个地方跑跑马呢,你们就来了。看我不把你们揍成胖大海。于是带着众将官浩浩荡荡地杀向西边去了。为了让人近距离观看他的文治武功,我爹自然带上在编正职正室卞夫人,然后是一大堆小妾妃子,为了训练儿子们的虎狼精神,自然带上曹植曹彰曹彪这帮龙虎兄弟。临走之前,又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了通话,正式一点就是训诫,说什么方今国家多事之秋,你老爹我不辞辛苦四处征讨。现在把后方根据地交给你,是对你的莫大信任。你千万别辜负你老爹我对你的一片厚望。你老爹我担心你年少不更事,老人家常说脸上无毛,办事不牢,特地留下奋武将军安国亭侯程昱﹑居府长史国渊﹑左护军徐宣等得力干将给你,希望你多听听他们的意见。遇事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真是的,我都二十五六岁了,我爹还一天到晚婆婆妈妈﹑叽叽歪歪,直把我当三岁小儿看待。哼哼,等你一走,我就干点大阵仗给你瞧瞧。
我爹走后,邺城就是我的天下了。哈哈,我好开心!我好自由!我好得意!我好神气!丞相府阒无人声了,大家都往我五官中郎将府跑,十个二十个五十个,都来我这向我请示,问我要指令。我左一批,谁谁去做什么,我右一批,谁谁去做什么。我很开心。我长大了,我可以独挡一面了,感谢上帝,我真的长大了啊!
不过批来复去都是些小事,次数多了也挺无聊的。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又动了田猎之心,想邀一帮哥们外出打兔子。忽然来了一封加急军事文书,上面还歪歪扭扭地插了几根鸭毛。看外观,我有点不高兴,说好了特急件用鸡毛的,又用鸭毛,这些公文也太不正式了。不过我看了内容,立马就心花怒放了,因为这EMS特急件里说河间郡出了大事。一帮兔崽子纠集乌合之众造反。嗯,我正要去打兔子,你们这帮兔崽子就蹦出来了。看我不灭了你。
兄弟们,给我备马!
程将军,给我集结三军!
司号员,给我吹响集结号!
奋武将军程昱﹑居府长史国渊﹑左护军徐宣这些人正懒洋洋地玩着斗兽棋,看我激动得青春痘又要爆裂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将军,别急,别急,慢慢来。待我们开个军事会议讨论讨论先。越急的事越要慢慢办啊。急事缓办,缓事急办。懂不?
我当然懂,忙中出错,所以急事要慢点。不急的事要抓紧办,不然就落下了。
于是召集大伙儿开会。人一到齐,我就开口说了:现在河间紧急,局势动荡,人心不稳,我想亲自出马,迅速解决此事,以稳定大后方。各位看如何?
作为主帅,一开始调子就定了,大家还敢怎样说?自然是纷纷赞同,有人说曹帅年前打猎,出手就打了几只大兔子,武功盖世,这些田鸡(田银)自然是不在曹帅的话下,肯定是手到擒来。
只是同意我持出兵意见的将官都不是重量级的,算不得数。几位我爹扔给我的大佬都在我身边默然无声呢。
我急切地问这些大佬,我想出兵迅速平叛,大家有什么高见?这些设置了限制条件的问话很是让这些下属难以回答啊。半晌,邴原老先生说话了:老臣老糊涂了,近来不太参闻军事,只是你爹临走时交代了,万事以镇守邺城为重,余事缓之。唉,去河间捉田鸡的事,就让属下将军去捉吧。
这邴原老夫子说话做事总是直来直去的,也不顾及眼前的人是谁。他这一开口,想发表真实意见的人也开始说真话了。
功曹常林说:河间郡出产丰富,老百姓的日子还过得去,一般人都守着家产田地过幸福日子,想造反的人不多。这田银苏伯之流不过是街边的小混混,拉了一帮不明真相不懂事理的傻人作乱,属乌合之众,非心腹之患。杀鸡焉用宰牛刀,派我们这些小将官去就行了,不值小哥哥您亲自出马。
本来开始时大家的意见都是倾向于我的,结果大家的意见一齐儿倒向了邴原那边,不同意我亲自出兵。
最后奋武将军程昱发话了。这个人我爹在时算是我的一个将军,我爹不在时算是我的半个爹,他做总结性发言,邴原老先生和常功曹等人的意见是对的,我也认为现在西线正在发生大规模的战事,是一场牵动全局的大战役,作为留守邺城的最大任务,我们是做好后勤保障,催促粮草,输送援兵,同时稳定后方大局,不让后院起火。河间现在虽然局部有点形势紧急,但是都是小脓包小痘痘而已,非心头大患。且河间离邺城有六百里之遥,乱军根本到不了我们这。如果你小子非要远赴河间捉田鸡,来回有个把月时间,那时邺城周围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跳出只豺狼虎豹,那才是危及咱们全局的大事件呢。
所以,你曹丕小子别乱动。
这半个爹程昱管军事,他说了我也没辙了。于是派贾信率精兵五千,星夜驰援河间太守;鸡毛令相邻郡县,务必加强军事防御,确保本州郡不生连锁叛乱;同时宣布邺城为紧急状态,实行宵禁,大家都别吃宵夜喝雄黄酒了,关好城门,睁大眼睛,关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
一个月之后,贾信将把田鸡活捉了,不仅如此,还捉了一千多不成器的小蝌蚪。
这一千多蝌蚪阵前灭了实在可惜,贾信的意思是能不能留下来为国所用,长大了成了青蛙,可以捉害虫保卫庄稼呢。所以打了个报告问我,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