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大哥叫曹昂3
过了没多久,我爷爷又发现琅邪郡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安全。又把那一百辆车的轴承抹上更多的清油,趁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准备运往泰山华县。
就这样,他老人家的亿万巨额家产,无数令人眼红的金银细软在动荡不安的神州大地上运过来拉过去,弄得无数英雄豪杰、山寇毛贼引颈相望、直流口水。只是惧怕于我爹“灭县的屠夫”这个恶名,一直不敢动手。我爹老是劝他老人家,与其这么招摇地运来运去,还不如就放在老家谯县由他来保管。但是他老人家不放心我爹,因为这些家产是想留给我叔叔,而不是我爹的。留给我爹那个败家子,保不定打一场中等规模的阵地战,就把那点可怜的家产用个底朝天,内裤都不会给他的宝贝儿子曹德留下。
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我爹也知道我爷爷的心思,不放心把家产留在他家里。想想也无可奈何。没办法,于是只得黑白两道都通告,不得加害于他老人家。
情形越来越危急,我老爹打的败仗越来越多,听我爹的话的人越来越少,泰山华县也不能住下去了。于是我爹令泰山太守应劭送他老人家一家老小去兖州。那里还是我爹的控制区域。应劭磨磨蹭蹭地给部下了命令。部下磨磨蹭蹭地拾捡起盾牌标枪,不情不愿地去完成这个任务。因为这虽然是加班的活,工作之外的事,可是没人给加班费。太守说这不是朝廷的规定任务,你们别问我要钱。你们帮的是吉利的老爹,你们问吉利的老爹要去。大家都知道,伸手找吉利要钱钱,是不吉利的。除非是吉利乐意给你。伸手找吉利的老爹要钱,更是大不吉大不利。根本别想拿到加班费。于是这帮人骑着高头大马,走得比我爷爷的沉甸甸的辎重还要慢。等我爷爷一家人打点好金银细软,准备上路,可是望眼欲穿的是安保人员没到位。
这边泰山太守应劭的安保部队迟迟不到位,那边徐州牧陶谦派来的特种部队却快马加鞭地来了。因为我爹前面老是攻击徐州牧陶谦,抢他的地盘,杀他的士兵,弄得他忍无可忍。本来还敬重我爹的也起了杀心。从线人那里得知我爷爷一家在泰山华县,正准备迁往兖州去,于是派他的千人特种骑兵部队追杀我爷爷。在半路上候着我爷爷,却不见踪影。于是追到我爷爷的庄子上去。我爷爷正等得心焦,看到千人官兵,以为是泰山太守派来的安保部队来接应,没有做任何提防。陶谦的士兵胡乱通报一声,就从从容容地进了大门。叔叔曹德去迎接,被士兵二话不说一枪戳死在门中。大家这才傻了眼,明白等来的不是安保部队,而是敌人。我爷爷害怕了,穿过屋后的矮墙,想先让夜间替他暖脚的小老婆出去。可是那小老婆每天在家里吃得好穿得好,长得越来越肥,浑身上下圆滚滚的,翻不过矮墙。我爷爷本来已翻过墙了的,返身回来帮她。却因为这原因,弄得两人都出不去。没办法,我爷爷牵着她的手,两人又转身逃到厕所。可惜庄子小,逃得了一时,却逃不过一世。很快那帮兵崽子找到厕所。两人一起死在厕所。全家上下,我爷爷,我叔叔,以及我爷爷的小老婆,以及家丁护卫,丫环厨子,大大小小,老老小小,几十口人,全部死于陶谦派的人之手。
这些人把我爷爷一家灭门之后,把那一百来车金银细软席卷一空。也不回去找陶谦复命,逃往他乡。
比及泰山太守派出的这帮安保部队懒洋洋地来到庄上,只见满地的尸首,惨不忍睹。知道坏了事,赶紧回去复命。应劭听到这结局,吓坏了。知道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他。连夜而逃,官也不要了。跑去我爹的死对头袁绍那里求庇佑。几年之后等到我爹灭了袁绍那小子,杀了袁绍全家,应劭早就死了。不用等到我爹来砍他的头。
我爹眼巴巴地等着我爷爷到兖州。可是左等不到,右等不来,又没人报告,兵荒马乱的年头,这情形可不妙。速派亲信火速去接,几天后回来告知我爹事情的真相。我爹听了顿时嚎啕大哭。哭得那是摧肝断肠,死去活来。
哭罢之后,我爹下定决心,怎么样也要干掉那狗日的陶谦,杀他全家,不,杀他全族,让他死得很难看。
前两年,我爹就和陶谦干上了,这回我爹杀红了眼,不停地派兵攻击陶谦。接连拔掉陶谦五座城池,一直杀到东海边才停下来。所过之处,凡是陶谦的据地,全部屠城。一郡之人,几乎全部屠光。“灭县的屠夫”这个称号还不足以称呼我爹,要用“灭郡的屠夫”才行。我爹说,陶谦那狗日的杀了我老爹,我要杀了他全家!
我哥哥说:您已经杀了他全家了。
我爹说:不,我要杀他全族!
我哥哥说:您已经杀了他全族了。
不!血债血还,我要杀他全县,杀他全郡!
爹,您已屠杀了好几座城了。您不要再屠杀无辜百姓了吧。您本来是想得天下才和陶谦结下梁子,他才杀了爷爷一家的。您这样杀下去,您把天下的百姓都杀尽,您就是得了天下又有什么用?谁来给您种地,谁来给您筑城,谁来给您守边疆?还是别报复了吧。
杀红了眼的我爹这才渐渐平静下来。为报仇自己近来用兵过度,全凭怒气用兵,仗越打越没有章法,士兵死亡的也越来越多了。我爹稍微停止了用兵。
这时我跟着哥哥曹昂一起在我爹的部队里锻炼。感觉打仗真的跟平常打猎或打架很不一样。打猎,前有走狗,后有家丁,心情轻松,无忧无惧,找到猎物,则人呼狗吠,一阵猛追,或是见擒,或是逃逸,人而无忧。打架,赢者骑在上面哈哈大笑,输者伏在地上呜呜而哭,过后人来劝架,两相走散,下次再来。打仗则完全不一样,或猎人,或被人所猎,生死输赢,往往眨眼之时,阴阳相隔,只在尺寸之间。以前在家,父亲回来见大家,一脸严厉,很是威风。可是在战场上满不是那回事,因为打胜仗的时候少,打败仗的时候多,经常为逃命,慌不择路,狼狈不堪,没什么颜面可讲。不过我爹打仗时根本不讲什么颜面,只为两件事,第一件,仗要打赢,第二件,如果打输了,赶紧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