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巴西郡出现流民问题,在收到当地太守刘干的上书后,季汉朝廷当机立断派遣诸葛瞻、樊建和宗预组建一支支援队伍,前往巴西。
这次出行,对于诸葛瞻来讲是一次不错的锻炼机会,他用了几天时间,从成都粮仓中征集出一车队救济食,组建了一支三百人的队伍,即将出发。
在出发前一天,皇帝刘禅将诸葛瞻、樊建、宗预和新任阆中令王化招到宫中,为其饯行。
王化,字伯远,广汉郡郪县人。广汉郡任命他担任功曹,益州征辟他担任从事,又历任光禄郎中主事、尚书郎。他为政清静,不烦扰士民,受到尚书令董厥的推荐,于是皇帝下诏封他为新任巴西郡阆中令。
饯行酒宴上,众人就座,刘禅举樽道:“诸葛爱卿、樊爱卿、宗爱卿,这次就请三位爱卿跑一趟,治理地方可不容易,请!”
“陛下,请!”诸葛瞻、樊建、宗预皆举樽道。
众人饮后,刘禅看着后面那人,道:“阆中令王化。”
王化赶紧起身拜道:“臣王化拜见陛下。”
刘禅道:“爱卿请坐。”
王化坐下后,刘禅道:“以前汝为广汉郡功曹,对于治理地方颇有经验。这次至阆中,亦要继续努力,干出点成绩给吾看。”
王化道:“臣遵令。治理阆中是臣之职责,若治不好,请陛下治臣之罪。”
刘禅乐道:“很好。”于是君臣饮酒。
之后,刘禅对诸葛瞻道:“思远,汝可能不知,其实是吾吩咐董厥让汝来做这次治民之主官,汝可知吾之用意否?”
诸葛瞻感到惊讶,拜道道:“原来如此,请陛下明示。”
刘禅道:“汝看百官,包括吾在内,皆老矣,一头白发,一脸沧桑,亦没多少时间。所以吾一直希望能提拔一些年轻人,以新俊接班国家大事。外面说因汝父之缘故所以吾才对你有所偏爱,其实没那么简单,他人是没真正了解汝之才学。所以吾想通过这次外派让百姓好好看看,吾没看错人,汝是却有其才,定能继承父辈之荣耀。”
诸葛瞻道:“臣诸葛瞻谢陛下认可与关爱。臣是较年轻,三十出头,但臣并不会因家父身份而不去努力,臣少读经典,苦研治国理民之道,此次出行,便是要做出事迹来给百姓看,给陛下看,定会为国家奋斗不息,为陛下尽忠至死。”
刘禅道:“好,有志气!这次远行可不是一两日便能回来,可需数月,若表现好,吾定奖赏汝。”
诸葛瞻道:“谢陛下!”于是二人饮酒。
刘禅放下酒樽,又看着樊建,道:“樊爱卿,吾让汝做思远副官,是因汝在处事方面很有办法。有时候可以适当点拨一二,特别是当思远遇到问题时,希望汝能尽力协助解决。”
樊建道:“陛下,臣定协助葛侯,把巴西流民问题,妥当得到解决。”
刘禅又看着宗预,道:“宗老将军,这次让汝远行,也希望汝为葛侯多出主意,建设好新之家园。”
宗预道:“陛下,为国家效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是末将之职责,末将一定尽力。”
刘禅点头道:“好,举樽,再饮。”
在饯行酒宴之时,只见一间室内,黄皓召集自己的小团体商议问题。
什么小团体?就是他之前组建的‘小关张马黄’等四位宦官。
黄皓道:“今天得到消息,甘陵王刘永要来朝见陛下,这人以前说过我坏话,我不想让他入宫,你四人说说,如今该怎么办?”
于是四位宦官商议起来。
小关道:“我等都听黄常侍吩咐。”
黄皓急道:“不要何事皆听我,我如今不是在培养你四人乎,要有自己之想法,这样将来才能与我一起稳稳掌控这皇宫,明白否?”
小关道:“明白,其实我观陛下亦不喜欢刘永,所以他肯定进不了皇宫。”
小张道:“陛下是甘皇后所生,是先帝嫡长子。刘永,虽说甘陵王亦有个‘甘’字,但他却是先帝来成都之后再娶之姬妾所生,是庶出。嫡长子看不上庶出很正常,你看袁家袁术、袁绍兄弟,最后皆反目。”
小马道:“就是,能做个王,有一块封地,也挺好,没必要入宫面圣。想想曹魏和孙吴因斗争多少皇室宗亲损命,就陛下宅心仁厚,各自相安无事。”
小黄道:“这个刘永是王亦是臣民,没有皇帝诏令焉能自来?我是真搞不明白。”
小关道:“这谁知道,刘永还打小报告说陛下要远离黄常侍,他没伺候过陛下一日,还无故指点天子近臣,实在令人费解,甚至让人气愤!”
见四人说了一通后,黄皓摸着胡子,道:“好,你四人说了这么多却没把问题说明白,到底如何对待刘永。”
见四人又不说话了,黄皓叹了口气,道:“晚上我向陛下汇报此事,你等躲在暗处观望,看我如何说动陛下让这甘陵王进不了皇宫。”
四人皆道:“好,明白了!”
饯行酒宴结束后,刘禅回后宫休息。
黄皓服侍刘禅就寝,刘禅洗过脸后,见黄皓还站在身后,于是道:“黄常侍,还有事否?”
黄皓道:“陛下,倒有一件不是那么重要之事。”
刘禅道:“不是那么重要,那也可说来听听。”
黄皓道:“老仆遵命,今日得到消息,甘陵王想入宫面圣。”
刘禅道:“甘陵王刘永?”
黄皓道:“正是。”
刘禅道:“他来做何,吾未有召他。”
黄皓道:“甘陵王今年四十,子曰:‘四十而不惑’,或许他觉得是时候入宫面圣。”
刘禅觉得好笑,道:“年纪是不小,可他何惑之有?先帝封他为鲁王,吾封他为甘陵王,一生富贵荣华,还有何不满足,有何困惑。再说他来了,吾还能为他作何,这里只有一个皇位,总不能把这位子让于他。”
黄皓道:“是,陛下说得在理。可陛下还有丞相、大司马、司徒等职位空缺,他或许可以接受。”
刘禅挥了挥手,道:“那更不行,他贵为宗室,分封为王,丞相、大司马、司徒这些地位太低,并不合适。”
黄皓想了想,道:“好像是这道理,那陛下还能给他何物,美女、金玉、钱财,还是增添封土。”
刘禅道:“他是一个王,美女、钱财、封土会缺否,怎会请吾出面给他置办,毫无道理。”
黄皓道:“那老仆真想不到原因,若是如此,那就劝他不要入宫?”
刘禅坐在床边,叹了口气,道:“看来只能如此,让太常张峻和益州别驾汝超负责此事,劝他回去休息。”
黄皓道:“臣遵命。”
于是黄皓缓缓离开。
此时,一直在外房偷听的四位宦官,见黄皓很容易就搞定这事,无一不佩服他。
第二天。
诸葛瞻的支援车队离开成都。
在离开的路上,很多自发而来的民众为其送行。
送行者声势越发浩大,将道路堵塞,车队被迫停了下来。
送行者将车队围在中央,不断对车子喊着:“葛侯!葛侯!”
诸葛瞻见况只能从车中出来,站在车上大声道:“乡亲!蜀中父老乡亲,请安静,请安静一下。”
待民众安静后,诸葛瞻道:“我知诸乡亲皆来为我送行,我内心充满感激,我也一定会努力报国,为国家多办好事。如今我就要出发,还请乡亲让开道路,拜托。”
诸葛瞻道后,而围观民众依然不愿离去,车队亦不能前行,这弄得诸葛瞻很尴尬。
见况,骑在马上的樊建和宗预及卫兵又数劝百姓。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疏通了道路。又因走东门担心再度被围,所以车队选择走南门出城。
出城后,车队接近一处桥,樊建道:“葛侯,你可知前面这桥名?”
诸葛瞻看着那处,道:“不知,此桥为何名也?”
樊建看着宗预,道:“宗老将军,你我皆走过这桥,你来说如何?”
宗预道:“行,这叫万里桥。为秦蜀郡太守李冰所建,当时叫长星桥。后来丞相在此设宴送费祎出使东吴,费祎感慨曰:‘万里之行,始于此桥’这桥便被称为万里桥。”
诸葛瞻道:“原来如此。我国一位位出使东吴之使者,两国来往之百姓,皆走过此桥。”
樊建道:“是,桥边就是码头,来往之人都在这里选择坐船出行。桥边那片水叫笃泉,当地人用此水濯溉农田。”
诸葛瞻向他指着的地方望去,道:“好桥,好船,好水,车队过桥之后该如何走?”
樊建道:“水载向东,然后往北,便可以到巴西。”
诸葛瞻的车队继续前行,行车速度或许不快,却也没片刻耽误。
同一时刻,成都皇宫宫门外。
甘陵王刘永的车队走到这里,一路上都很顺利,直到走到宫门门口时才被宫门卫士拦下。
今日这里的卫士有数十人,领军龚衡今日调往此处,负责这座宫门的安全。
见车队被拦下,刘永吩咐一同前来的儿子刘晨告之卫士,他们是谁,来这里的目的,请放开道路。然而龚衡听后不以为然,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见车队迟迟不能进宫,刘永有些着急,于是亲自下车,了解情况。
刘永走到卫士身前,即被拦住,只好站在原地,道:“谁为卫士官?”
龚衡走到他身前,道:“我是领军龚衡,来者何人?”
刘永道:“我乃甘陵王,你见本王为何不行礼!”
龚衡无奈只好与身后卫士行拜礼。礼毕,刘永道:“本王命令你放开道路,本王要入宫面圣。”
龚衡又拦住道:“请甘陵王见谅,末将今日没有得到命令,所以不能让你入宫。”
刘永很不理解,盯着他道:“你可看清楚,我是先帝之子,陛下之弟,怎就不能入宫。以前我也住这宫中,这里就是我家。你一个小小领军竟敢拦本王,你长了几个脑袋!”
见他生气,龚衡再解释道:“甘陵王息怒,末将再重复一遍,末将没有得到有关命令,所以不能让你入宫。若你要硬闯进来,请先取下我之首级。”
刘永愤怒至极,道:“你以为本王不敢乎!”说后即拔出佩剑,剑朝其颈部而去。
正这时,远处有人喊道:“甘陵王勿动手!甘陵王勿动手!”刘永向那边望去,喊话之人是张峻,他旁边是汝超。
张峻,担任太常,负责国家有关礼仪、祭祀等事宜。
汝超,担任益州别驾,负责巡视、管理州中事务。
二人赶到刘永身前,张峻道:“甘陵王,请收回兵刃,接受皇帝诏令。”
刘永见有圣令,无奈收剑、接诏。
张峻念诏:“甘陵王刘永,请恭正地按照礼仪履行王室职责,守卫封土,安享富贵。无朕令不得擅自入宫。”张峻念后将诏拿给刘永。
刘永一看,愁眉,对张峻道:“张太常,陛下可是我哥,为何不愿见我,我已十年未入宫也。”
张峻道:“这个我也不知,诏令是陛下发布,我只负责传达。”
刘永看着汝超,道:“汝别驾,这该如何是好?”
汝超走近他耳前,小声道:“你是否和陛下在赌气?”
刘永不解道:“赌气?从何说起!”
汝超道:“这些年,甘陵王没少批评议论陛下身边小臣否。”
刘永这才想起,道:“自然有。我和董允一样非常讨厌黄皓,然而黄皓却以中常侍身份参与国家朝政,阉人干政,后果难料。后汉便因宦官猖獗而败坏朝政,宦官卖官鬻爵,盘剥百姓,最终酿成黄巾贼起,天下大乱,董卓、曹操霸京师之后果。所以本王就是想入宫劝陛下远离黄皓。”
刘永激动地说了一通,而张峻和汝超听后却显得很平静。
张峻看了眼汝超,又回过头来对刘永道:“甘陵王,请恕我直言,你之想法未免太过天真。这些道理陛下听得进去否,陛下是可以没你,却不能没他。”
刘永不解,道:“为何?难道我一个亲弟还不如一个宦官。”
汝超道:“这很好解释,宦官可以照顾陛下起居,亦可以分担陛下烦恼,而甘陵王你却不能。你之身份决定了若离皇帝太近,便会使皇帝无法安心,若离越远,皇帝才会舒心。此乃古之道理,甘陵王难道一点也不懂?”
张峻道:“请回去,陛下确实不想见你,你也不要再固执,若再不走便是违背圣令。”
汝超道:“违背圣令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让皇帝产生厌恶,那便更不好。”
见二人这么说,数十人卫士又挡在自己身前,看来今天是没希望了,刘永身体颤抖后退,摇摇欲坠。
忽然,他跪下,痛苦流泪道:“陛下!陛下!弟刘永十年没入宫也!我已四十矣!天哪!”
张峻、汝超、龚衡见他痛苦,却只能冷冷站在那里,并无办法。
等他止住流泪,即向宫中三拜,后缓缓起身,上车离去。
当刘永的车马走远后,张峻、汝超依然叮嘱龚衡不可放松警惕,之后二人便离去了。
在离去的路上,汝超对张峻道:“甘陵王看来很可怜,你我是否又太狠。”
张峻道:“所谓一山一虎,一宫一龙,一国一君,他之身份决定他之待遇。”
汝超道:“也是,那你觉得陛下和甘陵王还有见面之机否?”
张峻想了小许,道:“目前来看没有,将来是否有就只有看天意也。”
汝超微微点头,道:“咳,看天意,当看天意!”
于是二人返回复命。
诸葛瞻的车队缓缓离开成都,刘永的车马却怎么也进不了宫中,不同的情况,却发生在同一时刻。那么今后又将发生哪些事,请看下一章:黄皓联络尚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