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景耀五年,公元262年,季汉与曹魏的洮阳、侯和之战,因汉军兵力不足,补给困难等因素之下,最终以姜维撤兵宣告结束。
为了躲避迫害,姜维没有返回汉中,更不可能返回成都,接受早前郤正建议,率军撤至陇西之南,阴平之北的战略要地沓中,进行屯田,以此留守前线,观望形势。
姜维来到沓中后,具体人员安排如下:将军赵广负责沓中以西之甘松,督军裴越负责沓中以北之前沿阵营,将军刘林负责沓中以东之强川口(疆川口),姜维则与李密、来忠等将领负责沓中本营,开展屯田事务。
但是,小小沓中,无法补给四万大军,于是姜维向汉中求援。
汉中阳安关口,关中都督傅佥得到求援信,即组建物资运输队,亲自押运前往沓中,支援姜维。
于是今日,傅佥的运输队,顺利到达沓中。
此时,沓中中军营帐。
傅佥将过冬物资清单交上,姜维阅后,见运来的米粮不多,多是马料、衣被,行军器械等,于是道:“近期,成都有新运汉中之米粮否?”
傅佥叹了口气,道:“大将军,你到前线后,成都就没再任何支援,就这些还都是阳安关口数年之储藏。”
旁边来忠道:“汉中两万,沓中四万,六万大军皆得不到补给,这可如何是好?”
见众人着急,姜维将清单放于案几,道:“黄皓与诸葛思远皆对我不满,所以扣发粮草,还好我军已在沓中屯田,能解决大部分粮食问题。傅将军,汉中也要做屯田事务。”
傅佥道:“哎,陛下不制止黄皓与思远,大将军与前线将士之物资,怕无法持久也。”
李密道:“大将军,补给断了,屯田能支持一阵,但不利于长期作战,还是要想办法,不如派人回成都觐见天子,晓以利害,使其恢复补给,方可保全大局。”
来忠道:“李主簿说得对,不如让我回去,当面向陛下陈言,请陛下降旨,支援前线。”
姜维缓缓坐下,认真思索后,道:“这事先不急,等明年开春,若成都方面依然无任何行动,我再上表请求支援。”
众人听后,依旧不太理解。
姜维对傅佥道:“傅将军,汉中防务就交予你与诸将士,要做好对于敌情之侦察,我很担心魏贼会威胁汉中。”
傅佥道:“遵命,末将及汉中诸将士会时刻关注魏军动向,若发现异样,及早向大将军汇报。”
姜维道:“除了向我汇报,还要向朝廷汇报。我相信陛下不会置前线将士与国家安危于不顾,绝对不会。”
傅佥道:“诺!我还有一事,需向大将军汇报。”
姜维道:“请讲。”
傅佥低头片刻,抬头道:“关口副都督蒋舒,整日无所事事,又嫌汉中劳苦,吵着要回成都,希望大将军给予管制。”
姜维想了想,道:“我目前身在沓中,没办法亲自回到关口。若蒋舒敢闹事,敢违反军纪,又无法约束,你可见机行事,之后再汇报于我。”
傅佥道:“末将遵命。”
傅佥离开沓中后,姜维与李密离开营帐,来到屯田,查看种植情况。
这一幕,犹如当年诸葛亮屯田五丈原。
两次屯田时隔二十八年,当年参与屯田的那些将领,如今就只剩下姜维。
想着从前,看着如今,冥冥之中,或有天意,姜维颇为感慨。
成都方面。
弹劾姜维失败,季汉卫将军诸葛瞻受到刺激,内心不安,即称病不再上朝。
皇帝刘禅近日身体也感不适,少问国事,所以国内大小事务皆交于尚书台负责。
一日,刘禅身体稍微好些,即召见尚书令樊建等人入后殿。
此时,一间殿中。
刘禅看着手里文书,道:“尚书令,最近思远可有消息?”
樊建道:“陛下,都护身体不适,依旧在家中调养。”
刘禅道:“他三十多岁难道比吾五十多岁身体还差?诸位爱卿要知道,大汉之敌是魏贼,如今贼未灭,怎能先内讧,斗来斗去。”
见皇帝生气,樊建等人便不好说话。
刘禅站起来,道:“黄门侍郎寿良、陈寿。”
见皇帝召唤,寿良和陈寿赶紧拜道:“陛下!”
刘禅道:“为黄门侍郎者,乃国家良士,皆要端正言行,犹如当年董允、费祎故事,不可有任何偏私。”
寿良和陈寿道:“臣遵命!”
刘禅看着樊建,道:“思远之情,吾难以放心,这样,卿与二位黄门侍郎明日一同前往诸葛宅邸,替吾看望。告诉思远,身体恢复即来尽职,若身体确实不适,就请御医,别拖太久。”
樊建、寿良、陈寿皆道:“臣遵命。”
刘禅道:“尚书令,卿要告诉他,吾没有怪罪他之意,只是就事论事,无需多虑。”
樊建道:“臣明白。”
三人退下后,刘禅让黄皓服侍自己回内殿休息。
晚上,陈宅。
陈寿约寿良吃饭。
陈寿道:“明日你我与尚书令一同去葛宅,可我心里却感到奇怪。”
寿良道:“为何奇怪?”
陈寿道:“你认为尚书令能把诸葛都护请出宅,返回朝中?”
寿良想了想,道:“以诸葛都护之个性,怕是很难。”
陈寿道:“我也有同感。”两人继续用饭,陈寿接着道:“你我,还有李(骧)、费(承)、陈(裕)五位黄门侍郎皆由尚书令负责管制。可为何陛下只让你我二人随尚书令前去,而不让他三人一同?”
寿良道:“因为每位官员都有自身公务,不能全都去办一件事。”
陈寿摇了摇头,道:“我看非也。主要是因为你我与他三人不同,所以陛下才强调让你我像董允、费祎学习。”
寿良眼神疑惑,道:“不至于,陛下这么说并不是偏爱你我,只是对当下臣子之希望。”
这时,小七端着菜来,放于案几上,道:“明日,我认为尚书令与你二人皆见不到诸葛都护。”
见她这么说,二人皆惊讶,寿良道:“小七,说说你之看法。”
小七道:“看法?这还不简单,除皇帝外,如今朝中无人地位高于都护,他自然是想见才见,不想见便不见。而他此时心里微妙,所以很难愿意见诸位。”
寿良乐道:“这小丫头,分析得很有道理!”
陈寿却不满道:“小七,不可在客人面前胡说。”
小七道:“我哪有胡说,你要是不信,明日便明白。”
见陈寿又要责备,寿良止住道:“没事没事,明日自然知晓。若是小七说对了,你可要奖赏别人。”
陈寿听后很郁闷,却也无言以对了。
第二日。
尚书令樊建、黄门侍郎寿良、陈寿一行人,如期来到葛宅。
葛宅大门打开,家丁走出,与樊建一番交流,表示诸葛瞻谢绝接客。樊建再次强调身份,希望能相见,却依然不能。
宅门已关,樊建等人被拒于外,进退不得。
见况,寿良道:“看到否,昨日小七说对了,你晚上回去记得奖赏别人。”
陈寿叹了口气,道:“这孩子,靠蒙之。”
见二人交流,樊建道:“你二人在说什么,小七是谁?”
寿良道:“尚书令,昨日我在承祚家用饭,他家人叫小七,谈论到今日之事,她说今日我三人皆进不了葛宅,见不到都护,如今被她说中了。”
樊建道:“还有这等奇事,看来诸位早有预料,可有对策否?”
寿良看着陈寿,陈寿道:“尚书令,诸葛都护不是一般人,你我三人无论如何今日也见不到他。”
樊建看着寿良,道:“你认为邪?”
寿良道:“在下与陈侍郎观点一致。”
见二人皆没办法,樊建叹了口气,道:“只能罢了。”
于是三人离开。
新一日上朝。
樊建出列,向皇帝刘禅上报各项公务,刘禅立即打住,道:“樊爱卿,其他事先放一放,昨日吾让卿去看望诸葛都护,卿去了否?”
樊建道:“陛下,臣去了。”
刘禅道:“那诸葛都护怎么说?”
樊建看了一眼旁边董厥,回话道:“臣未见到诸葛都护,都护家人传话于臣,表示都护身体欠佳,不便见客,臣便回去了。”
听到这里,刘禅用拳击打案几,看起来非常失望。
见况,董厥出列,道:“陛下,看来诸葛都护确实身体欠佳,所以尚书令才没见到,还望陛下勿要生气,等过几日,老臣再去。”
太子刘璿道:“父皇,臣儿愿代表父皇,前去看望诸葛都护。”
刘禅道:“别去,董爱卿与太子皆别去了,就让他在家调养,先不管了。”
众人不解,刘璿欲再发话,刘禅止住,道:“罢了,想想吾继位以来失去多少国家栋梁,不照样走过来了,总不能因一人而荒废国事,此事随他。”刘禅站起来,对众人接着道:“都护回来之前,尚书台事务依然由尚书令樊爱卿、辅国大将军董爱卿,尚书仆射张爱卿等负责。”
众人于是遵命行事。
年末。
诸葛瞻已在家闭关修养超过一个月。
一日,尚书台。
寿良、陈寿、李骧、费承、陈裕五位黄门侍郎在工作前,又聊起此事。
李骧道:“时间过得真快,都护已一月未来尚书台。”
费承道:“确实一月未见到都护。”
陈裕道:“听说都护谢绝所有客人,整月皆在家中。”
见都护手下三位黄门侍郎聊起此事,陈寿道:“都护身体不适,需要时间调养。等都护回来之后,一切皆为正常。”
李骧看着陈寿,道:“假如都护一直不回,又该如何?”
陈寿道:“那就由樊尚书令负责诸黄门侍郎之公务安排。”
费承道:“承祚,我怎么感觉你并不希望都护回来?”
陈寿疑惑道:“费侍郎何出此言?”
陈裕道:“何出此言?谁不知道你陈承祚与都护关系不佳,而你又受到陛下过多怜爱,所以才能出入宫中。”
陈寿道:“你这是什么话,我陈寿这些年来一心为公,从未有片刻耽误,更没犯过任何错误,怎么在你眼里便成走小门之人也。”
费承道:“这可是你所说,我可没说你是走小门之人。”
见几人吵起来,寿良连忙止住,道:“诸位这是怎么了,随意聊聊,怎么越聊越出格。”
陈寿道:“寿兄,这二人攻击我?”
费承道:“我二人哪有攻击你,你本来就看不惯都护,这在宫中并不是秘密。”
陈裕道:“就是,你自己心虚还在狡辩。”
李骧道:“好了好了,马上开始工作,诸位请消停。”
陈寿对李骧道:“叔龙,你得先让这二人消停。”
这时尚书令樊建走来,见这里在争吵,道:“怎回事?”
见尚书令来了,众人立马安静。
樊建走到五人身前,看着寿良,道:“你说,你几人为何争吵?”
寿良道:“遵命。诸葛都护已一月没来尚书台,诸位甚为想念,皆希望都护能早日回来,所以在议论。”
一听是这事,樊建道:“诸葛都护之事,还请诸位不必担心,都护只是身体欠安,等恢复后便会回来。”
担心众人没明白,樊建又道:“季汉四十载,少了谁皆能运转,天塌不下来。还望诸位做好手中公务,不必操心太多。”
众人于是遵命。
之后,费承和陈裕入宫传送文书。
二人又在返回尚书台的路上,被人拦下。
二人一看,是一个宦官,那人道:“费侍郎、陈侍郎、黄常侍要见你二人。”
一听是黄皓要见自己,二人面面相觑,陈裕对宦官道:“请问,黄常侍有何事要见我二人?”
宦官道:“小官不知,二位去了便知,请。”
费、陈二人无法推辞,便跟着他去见黄皓。
不久,二人来到一间楼阁,中常侍黄皓便在里面,与之见面。
话说费祎之子费承和陈祗之子陈裕,在宫中任职多年,其实与黄皓已经很熟悉,只是因为平时公务太忙,几乎没有时间单独见面,所以双方这次相见,很快便聊上了。
那么费承、陈裕与黄皓之间到底聊了些什么,之后又将发生哪些事,请看下一章:钟会谋略伐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