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云长往事
“那么壮士以为什么是英雄,什么是狗熊?”
那人眉眼微抬:“为民请命,心怀正义者是为英雄。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者是为狗熊!”
“以壮士之见,我们兄弟算是英雄吗?”
那人冷冷看了一眼,低头道:“一个满身腥臭,非良家人。一个一身狗皮,何言英雄?”
刘备看看身上的山字营官服,想来这狗皮一定是说的自己。
倒是张飞被这人的无礼撩拨起来,凑上他那颗大脑袋问道:“你小子说谁是狗熊?”
刘备赶忙拦住张飞,他这次可不是来挑事打架的。
“两位无事请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刘备也不能这么就被打发走,反倒饶有兴致地道:“我叫刘备,字玄德,乃是中山靖王之后。这位是我的兄弟张飞张翼德。今日与壮士一见如故,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那人听到刘备居然是皇室后裔,不免有些动容:“我不过一切草民,无名之辈不提也罢!”
“我们有心与你结交,好心告诉你姓名,你这厮却藏头露尾吞吞吐吐不肯相告,这是什么道理!”
张飞见此人如此无礼,顿时恼怒不已。
那人脸色更红,道:“解县关羽关云长!”
刘备一把捉住关羽的手,满含热泪地道:“好兄弟,你终于出现了?”
关羽一阵恶寒,生怕这人有龙阳之好,一下甩开刘备的手:“军爷请自便,我关某高攀不起!”
“俺大哥看得起你,你可别不识好歹!”
张飞赌输了才不得已认刘备当大哥,但刘备确实实力强横,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轻与他的,否则他张飞算什么!
关羽不与他争辩,拿起面前箩筐便要走,却被张飞一把按住。
“你放手!”
“俺若不放呢?”
关羽一拳横扫,张飞咦了一声,只能抬臂格挡。
关羽趁机夺回箩筐放在身后。
张飞没想到这人手头这么硬,差点吃了亏,叫道:“也吃俺一拳!”
两人拳脚生风,招招到肉,不多时已经对了十几招。
张飞大感酣畅淋漓,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可远比之前与刘备对战爽快多了。
刘备看二人打得生猛,担心万一那个收不住手打坏了另一个,可是自己的损失。
不由得焦急万分:“你们别打了!”
这句话一说完,刘备才发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不免讪讪抿了一下嘴唇。
那两人可没有这种觉悟,你来我往打的火热。
张飞自然尽兴,关羽也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一时铆足了劲,拳脚上下翻飞,把整个长街的空地都占了去。
刘备害怕惹来太多人的围观,惊动了街上的巡捕,不免又是一场麻烦。
看了两人打斗许久,刘备已经能够理清他们的招式去向,看准时机加入战团,一记开山拳纵贯西东,竟然生生在两人之间开出一人的空间。
张飞熟悉刘备的能耐,可关羽心下可是大吃一惊。
高手过招,若非实力悬殊,绝不敢有人这样贸然闯进来。
一个不小心,就会同时承受两个人的攻击,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面对两面夹击,关羽自问也不会如此草率。
刘备逼退两人,笑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立志匡扶天下,拯救天下黎民。在此为了一己私利斗殴,岂是英雄所为!”
张飞虽然也看不起平时对百姓胡作非为的山字营官兵,可刘备此人做事光明磊落,不藏私于人,心中已经认为他是一个可以结交的人。
同时对于刘备的武艺也十分敬佩,感觉天下之大能人无数,之前算是井底之蛙,小看了天下英雄。
“大哥说的是,俺老张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天是俺冒犯了。”
“是我狭隘了,遇见两位也是三生有幸。”
关羽一下子遇到了两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对手,也感觉十分快意,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哈哈哈,我庄上有上好的美酒,现成的大肉,当与两位哥哥一醉方休!”
三人相视大笑,携手到了张飞的庄园。
一番酒肉过后,刘备问起关羽之前的经历:“贤弟别怪我多问,我看你胸有韬略,言谈也不是无知村夫,依照常理必然会有一番作为,何以落得如此境地?”
张飞吃着一只猪蹄,不忘投去好奇的眼神。
关羽捋着长须,叹道:“实不相瞒,关某是个戴罪之人。”
“怎么回事?”刘备心头惊诧。
关羽脸色变得沉寂,端着酒杯沉吟半晌才道说出了他之前的经历。
关羽原本是河东解县的一名武官,受当地里正保举,出任解县民团的操练与整备。
可谁知那里正人面兽心,看中了关羽未过门的妻子,趁关羽不在解县的时候,居然强行闯入家中,行那禽兽之事。
那女子也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岂肯受此侮辱,于拼命反抗之际被里正一剑杀死。
女子家人赶来亲眼目睹惨状,岂肯罢休。
那里正眼看情况不妙,一时恶向胆边生,将女子一家灭口。
但人做事天在看,街坊路过时正巧看见里正浑身是血的样子,连忙告知正在城外练兵的关羽。
关羽悲愤交加,但他还对大汉朝廷心存幻想,上告县衙希望能将里正绳之以法。
然而里正早就收买了县正,几人勾连,居然诬陷关羽求亲不成杀人全家。
关羽一怒之下斩杀县正里正二人,连夜逃出解县,流亡半年来到了幽州地界。
刘备听完唏嘘不已,暗道大汉朝腐朽至此,贪官污吏草菅人命,横行于光天化日之下,民不聊生岂止是天灾而已。
张飞更是怒不可遏:“如此狗贼杀了算便宜他了,若是俺一定杀光县衙那班狗贼,叫他们全部抵命!”
刘备本还想趁机笼络关羽,让他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但知道他这样的遭遇,便知道他对大汉朝已经失望至极,也难怪初见时那样的态度。
“云长所做之事乃是义举,如那般奸恶小人我欲杀之而后快,贤弟放心就在涿县住下,有我刘备在,必保你安然无恙!”
关羽闻言投来感激的眼神,他半年来浪迹天涯,到处都贴满了缉拿他的告示,而且他不愿意改头换面苟且偷生,是以只能往更加偏远的幽州而来。
可即便是幽州,也是天子所辖,他杀官之事早晚会被人追查出来。
此刻得了刘备的保证,即便未必能成,他也感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