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这一股暗流将至何处...”曹操双手背在身后,细眼微眯,盯着地图,在徐州、兖州两处地方之间,勾画出数道黑线。
“主公,此事是否告知文若?”满宠恭敬地的立在曹操身后。
“你满伯宁什么时候也会替他人考虑了?”曹操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放心吧,文若是谋策之士,如何选择不用我们教他,至于此事就查到董家吧,大战在即,吾无暇顾及他们。”
“伯宁领命。”满宠缓缓从屋中退去。
曹操拿起一柄短槊,抚着槊柄,嘴中喃喃念道:“泰安啊泰安,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究竟是侠肝义胆的侠士,还是无知无畏的莽夫?”
“兖州世家,我给你们机会跳出来,可别让我失望啊!”曹操关上屋门,步伐沉稳的消失在夜幕中。
昌邑城牢狱中,葛飞哭丧着脸,不停的在念叨:“完了,董董氏父子也入狱了,大兄,我还不想死!”
瞧着葛飞那一副废物的样子,葛辉便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鞋子劈头盖脸的朝葛飞抽去:“你不是说,大户豪强会把我们捞出来吗?难道你指望的只有这一个董家?”
葛飞抱头鼠窜,十分的狼狈,嘴中讨饶道:“大兄,你先停手,事情或许还有转机,那个秘密扼着兖州世家豪强的命脉呢!”
葛辉闻言停下来,单手提起葛飞道:“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来,不准有任何隐瞒!”
“那一日,我到董家商议吞并玉榕乡田地一事,在门口恰好听到董泽教训董辉,让董辉不要和巨野李家走的太近,说什么李家的李典在曹操任职,是万万不会反叛曹操的,要和陈...多亲近,他们的声音太小,我只听到这些,不过董家有反叛之心,这是肯定的,而且肯定还有同伙,只要揪出那个陈...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其他意图反叛的世家大户。”葛飞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董家意图反叛,如果我们把此事告诉曹操,一口咬定是董家指使我们吞并庶民良田,那么我们便可脱身,罪责全由董家承担。”葛辉想到此处,赶紧招呼狱卒,说是有要事禀告。
满宠随狱吏来到牢房中,葛氏兄弟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争先恐后的向满宠陈述董家反叛一事,争着将此功劳往身上揽。
满宠听完之后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满宠云淡风轻的态度,令葛氏兄弟感到费解,葛辉叫道:“满大人,这可是反叛重罪,事关曹公的基业,我是冒死才探听到此事,满大人可以轻视啊。”
“如若是前几日,你们说出此事,我尚且能给你们留一个全尸。”满宠话锋一转道,“不过曹都尉跃马扬鞭,已将董家捉拿归案,而且反叛一事,董家父子已然全盘托出,所以你们两个恶徒败类,就不要在这摇尾乞怜了,你们不值得同情。”
“对恶人的同情,是对律法的践踏,来人,将葛氏兄弟枭首示众,以平民愤!”
“大人饶命!”
“曹公开恩啊!”
满宠已经明确得到曹操的命令,此事查到董家便算是结案了,否则的话,他满伯宁肯定会捞出几条大鱼。
董氏父子,葛氏兄弟的项上人头,悬挂在城墙上,旁边贴着一张告示:董家、葛家,为祸乡里、吞并田地、霸人屋产、强抢民女、谋财害命,罪大恶极,今枭首示众,只诛首恶不株连家族,家财充公,由官府甄别,将董、葛两家抢掠来的财物、田地,物归原主!
“好!苍天有眼啊,终于惩治了董家恶贼!”
董氏父子、葛家兄弟伏诛,黎庶百姓无不拍手叫好,争先传颂曹操的美德,呼邻招友一起到官府,认领被董、葛两家掠走的财物。
曹老太爷正在偏厅喝茶,听着家仆讲述市集上发生的事,嘴中嘟囔道:“明明是我家泰安的功劳,好名声全给孟德落去了。”
......
东郡郡丞陈宫的宅院中,从事王楷坐立不安,走来走去,见陈宫在摆弄围棋,他斥责道:“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公台,你还有心情下棋?”
“事情无论轻重缓急,总得有个处理的顺序。”陈宫将白子递过去,缓缓说道,“而现在便是下棋的时间!”
王楷一挥袍袖,将盛着白子的棋筒碰倒,洁白的棋子洒落到棋盘上,与黑色棋子混在一起。
“好棋啊,既然不能按部就班的下一局,那引来一莽夫勇将,搅乱棋局也好。”陈宫不停地捡拾棋子,抛洒到棋盘上。
“公台,此话何解?”王楷也安定下来,苦苦思索着陈宫的意思。
“王兄,试问天下间谁是第一勇将?”陈宫左手执白,右手执黑,将白子藏在身后。
“这还用问,当然是温侯吕布。”吕布之勇,自从诸侯讨董,已然是深入人心。
“吕布能否打败曹阿瞒?”陈宫问道。
“若是单打独斗,十个曹操也打不过吕布,可是论行兵布阵,吕布远远不是曹操的对手。”王楷说话还是挺客观的。
“如若吕布有我等辅佐呢?”陈宫眼前的棋盘已然全乱。
“若能得我等襄助,吕布不弱曹阿瞒!”王楷沉声道,“可若引那吕布入兖州,会不会成为曹操第二?”
“吕布不过是一莽夫,不像曹操那样狡猾,我们可以控制局面,让其成为我们的一柄尖刀。”陈宫袍袖一挥,棋盘上的棋子愈发杂乱无章。
“也好,我回去便向张邈禀告此事。”王楷问道,“那山阳董家,我们是否搭救?”
陈宫举起一杯酒,面带悲戚道:“成大事必有牺牲,董公一家仁义,等赶走曹阿瞒之后,吾定当亲自去祭奠董公!”
“唉,董公多好的一个人,乃是山阳名士,那曹阿瞒却不问缘由,将董公斩首示众,当真是有辱斯文!”王楷眼中挤出两滴清泪。
“边公,吾会拿着曹阿瞒的项上人头,到您的坟茔前祭奠。”陈宫瘦弱的手上青筋骤起。
甄城县令的府邸中,荀彧正在捧着书简研读,书中三味令荀令君如痴如醉,家中宿卫匆匆走进来。
“少君,山阳董家已伏诛,曹公将董家的家财散发给了黎庶百姓。”
荀彧放下书简,嘴中喃喃道:“主公此举深得民心,也不知是那位高人指点的。”
“家主遣人来,让少君无论如何都要在曹营站稳脚跟,在这乱世中保我们荀家的周全。”
如若是之前,听到这样的话,荀彧会理所当然听从家主的吩咐,但是自从跟曹铭夜谈之后,荀彧心中一直萦绕着一句话,真心的为天下黎庶的做一些事。
念及此处,荀彧俊秀的脸庞上,绽开暖暖的笑容:“那个高人,便是泰安吧...”
“兖州世家,可有什么动作?”荀彧问道。
宿卫恭谨地说道:“对于董家的灭亡,他们没有过问,作壁上观。”
“陈公台,你又在暗处谋划什么?我荀彧修习的是王道,论阴谋我确实不如你。”
“荀岩,你立即到蜀郡,让公达速速来兖州。”荀彧终于下定决心。
荀岩为难道:“可是家主那边,该如何交待?”
“家主那边有什么责罚,由我一人担着便是。”荀彧目光坚定,“将鸡子放在一个篮子中未必会输,主公,文若信你。”
吕布的营帐中一片狼藉,公文、杯盏甚是无辜的躺在地上,吕布怒气冲冲,一掌拍碎一张厚木案台,恨恨地说道:“袁本初欺人太甚,竟然说吾是败军之将,丧家之犬。”
“主公,给某五千铁骑,某必能踏平邺城,割下袁绍的头颅。”大将薛兰说道。
“主公,给某一千精兵,某便能活捉袁绍。”健将郝萌瓮声道。
“郝萌,你敢来拆我的台!”薛兰怒道。
“哼,薛兰,你嚷嚷什么,军中全凭本事说话。”郝萌不肯相让。
“好啊,那就手底下见真章!”薛兰解开甲胄,拔出佩剑。
“来就来,某怕你不成!”郝萌也是火爆脾气,自然是不肯退让。
心中烦躁的吕布,也不制止两人,任由两人出去厮打。
少顷,高顺、张辽联袂而来,见营帐中一片狼藉,对视一眼,各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