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太皇太后王政君不顾夏日炎炎,颤巍巍来到了未央宫前殿,她要在这里举行“九锡”之礼的颁发典礼。
九锡,就是殷周以来天子赐封给有特殊功勋诸侯大臣的九种礼器,代表着朝廷的最高礼遇,分别是车马、衣服、乐、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鬯,每一件物件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寓意。
上千的三公九卿大臣、列侯和宗室齐集前殿,都想观看这汉朝有史以来还没有过的“九锡”之礼的盛况。
安汉公王莽穿戴一新,整束衣衫,毕恭毕敬站在众臣面前。
陛阶上,太皇太后王政君手持诏书,让王莽走前到阶下,然后宣读策书。历数安汉公王莽从政以来的卓越功勋,称赞安汉公王莽有安定宗庙社稷之大功勋,普天之下,莫人能及,所以加九命之锡,其以助祭。
安汉公王莽再三稽首伏拜,按周朝礼节接受了“九锡”之礼。
除了加赐九锡外,朝廷还宣布了诸多礼遇之事,原楚王驻京城的府邸赐给汉安公王莽作为私邸,并大加修缮。王莽祖宗的祠庙和寝堂都修建朱门和陛阶。
策书宣读完毕,大司徒司直陈崇拱手向太皇太后王政君进奏道:“微臣还有个建议,为了体现安汉公的威望,安汉公因祭祀祖庙出城门时,城门校尉要带着骑士跟随保护,进城门时也要有门卫跟从。”
太皇太后王政君立马同意核准此提议。
仪式一完,列侯、宗室子弟和众臣纷纷离去,王莽亲自陪着太皇太后王政君回到了长乐宫。
“哀家这几天折腾得好累,安汉公位居上公,身居诸多要职。以后朝中诸事不必报我,自行处理就是了。”太皇太后王政君在长乐宫太仆王闳搀扶下,柱着鸠杖回到长乐宫前殿,浑身已疲惫不堪。
“侄儿知道了,自今以后小事就不会再来劳烦姑姑了。”安汉公王莽谦恭地说着。
王莽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姑姑,现在朝政诸事皆顺,世风日上,可还有一事,侄儿耿耿于怀,还要请姑姑明示。”
太皇太后王政君吓了一跳,以为王莽又出什么大事要与她商量,她说道:“刚才不是与你说了嘛,什么事情都你去做就行了,不必与我言说。”
“姑姑,这事涉及我王氏家族的怨恨,一日不了,我一日不解恨。”王莽说道,见太皇太后王政君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道:“姑姑,定陶傅太后生前争风吃醋,不仅把冯太后及其冯氏家族众人活活整死,又把我们王氏家族整得七零八落,我也差点回不了京都。这刁妇生前成天与姑姑争皇后之位,死了也想坐正,僭越取了’帝太太后’、’皇太太后’尊号,丁姬也僭越取了’皇太后’尊号。我朝应当设法把那几枚玉玺、玺绂收回来毁掉才是。”
太皇太后王政君有点不忍心,说已随葬了,怎么收得回来。
怎乃王莽坚持,王政君内心也有满腹怨恨,就诏令王莽把傅太后和丁姬的玉玺收回朝廷。
王莽得旨后,一面命令朝廷谒者率领数万人员前往傅太后陵墓,一面组织定陶国周围数万民工挖取丁姬墓葬,把她俩的陪葬之物挖掘一空,改成平民葬式。
王莽回到自己的府邸,王舜、甄丰、陈崇、孙建和崔发等人早已在府中等候,众人齐声称贺。
王莽见俱是自己亲信之人,说道:
“那傅氏刁妇居心叵测,先与太皇太后争皇后,把冯太后及其冯氏家族众人活活整死,后又几乎陷我王氏家族于殆尽,死后还要与太皇太后争尊号,真是可恶之极。”
“我这样做,是否过分?太皇太后她是有些不忍心。”
崔发拱手应答道:“安汉公此举,不为过。当年楚霸王项羽与高祖争天下,就是妇女之仁,一念之差,导致霸业尽失,自刎乌江之畔。对傅太后这类人决不能心慈手软,理当如此,给予后来人一警告。”
王莽心想崔发之言极是,当初姑姑太皇太后王政君就是心肠太软,才会让傅太后趁机上位,搞得王氏家族四分五裂,差点被灭。朝争宫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自己能九生一死活到现在,纯属不易。
他立马命令把挖到的傅太后两枚玉玺,丁姬的一枚玉玺交给宫匠毁掉。还有京城中的恭皇神庙,立即命人拆除。
另外深深吸取了傅氏外家的教训,对本朝卫氏外家再也没有半点姑息和留情,诏令卫姬不得来京,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