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骠骑将军不忘羁旅之恨,不坠灭贼之志,重扬英武神威,封侯荣归故土。”贾梦缓缓将最后的药方解释道。
“哦”。马超若有所思地应道,旋即镇静下来。贾梦来历不明。听妹妹说此人的同伴秦云很受陛下器重,又是赵云推荐而来。
马超表现得很沉稳。不愧是独霸一方的凉州豪杰,岁月的磨难渐渐改变其少时的莽撞,多年的政治斗争使他不得不稳重应付。
“将军是名将马援的后人,您的先祖一生尽忠汉室,守御边疆。凉州百姓感激马援将军之德建立祠庙世代祭拜,香火不绝。想当初将军才十六岁就讨伐李贼,后来驱羌人结连关西诸侯,平定关中,拔长安,破潼关,杀得曹操割须弃袍,渭水夺船。将军的威名声震寰宇,谁不伸出大拇指称赞将军当世豪杰。”凭着所熟悉的记忆,贾梦把马超生平的光辉业绩赞赏一番。
马超一面安静地聆听,一面回味着过去的历史。等她讲完,长叹一声道:“都是陈年往事。好汉不提当年勇。”
贾梦问道:“难道将军失去昔日的凌云壮志?当今曹丕篡汉,神人共怒。以将军的勇武,驱羌胡虎狼之师,上可逐鹿中原,替陛下锄奸灭贼;中可平定雍凉,为国家开疆拓土;下可拱卫汉中,保社稷长治久安。将军为什么还郁郁不乐,怠慢其志呢?”
“我听说‘国强则民富,兵强则将勇’。”马超又是一声长叹。
蜀国一州之境,地狭民弱,国力远不及中原,军事上也有天壤之别。一些蜀人就会担心弱国难敌强国。马超这位善于指挥骑兵的将领现在就面临着蜀国无骑兵的窘境。四川盆地受崇山峻岭的地理限制,不适合养马和发展骑兵。马超留守益州,确实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这正是马超最担心的地方,如果朝廷认为他是鸡肋,勇武善战的优点可能变成缺点。
在贾梦看来马超不是鸡肋,相反是蜀汉争霸中原不可或缺的将才。要治心病,先要破除鸡肋之说。
贾梦微笑道:“将军差矣。圣人论兵不以表面的强弱判定成败。管子曰:‘霸王之形,德义胜之,智谋胜之,兵战胜之,地形胜之,动作胜之,故王之’。”
接着徐徐道来:“刘皇叔帝室之胄,仁义著于四海,弘义宽厚、知人待士,有高祖遗风;反观曹丕,玩弄权术,倚仗凶逆,窃据神器,废社稷,天下士人所不耻。德义上,魏不如我。”
“刘皇叔机权干略,故能败曹操于汉中,破吴军于猇亭;诸葛先生坐镇成都,供应前线足食足兵。智谋上,魏不如我。”
“兵不在众而贵于精,蜀军兵精将勇,魏军调动繁琐,如能出其不意,克敌制胜并非难事。兵战上,魏不如我。”
“蜀有南郑天狱,斜谷石穴,进可攻退可守,此上天赋予国家的资本。魏人必须扩大防线,处处设防。地形上魏不如我。”
“魏国人心思汉,士大夫不悦曹丕暴虐行径,倘若敌国有变,抓住时机以有德伐无道,势如破竹。此动作胜之。”
马超陷入沉思。他本是个粗人,对贾梦这番长篇大论需要花费点时间细细咀嚼。
见马超迟疑未决,贾梦又列举历史道:“昔日项羽,起不由德,虽处华夏,然最终败走陔下,自刎乌江。王莽称帝,世祖奋羸卒数千,摧王莽劲旅四十万于昆阳。拒道讨逆不在众寡。刘皇叔上应天时,下得民心,兼且贤臣良将相辅,帝业必成!”说得激昂慷慨,滔滔不绝。当她一口气说完,涌起一股熟悉历史的成就感。
项羽兵败乌江和刘秀昆阳大战的故事,十分扣人心弦,就算三岁的孩童也都听说。
建功立业是所有武将梦寐以求的志向。
说得马超心血澎湃,把头巾一扯,恭敬地说道:“诚如姑娘此言。孟起定当抖擞精神,留得残躯竭忠报国!”对马岱、马文鹭笑道:“很久没练七绝枪,不知道还舞得动么?”
马岱和马文鹭见马超如此精神抖擞,都十分高兴,纷纷向二人拜谢。
贾梦见马超重振精神,也是非常欣慰。
张风在一旁说道:“嫂嫂跟大哥久,也学得这般好口才了。”
贾梦笑道:“好了,兄弟,别取笑我了,你跟着小妹那么久,不也学了她调皮么?”
张风脸色通红,有些不好意思。
马超拿来一杆长枪,那枪长一丈二,枪头有虎头镶金,正是他的虎头錾金枪。
马超到了院中,将七绝枪演示一遍,枪影纵横,寒光闪闪,成了一道道枪网,将周围笼罩其中,形成一股大风沙,人在其中,几乎难以抵挡,马岱和他交战数十合,初时还能招架,后来渐渐只能防守,最终马超一枪挑飞了马岱的大刀,马超大呼痛快,仿佛一场大病就此烟消云散。
张风拍手赞道:“果然不愧是五虎大将,名不虚传。”
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比试,就算是不给医药费都值得了,只是没有能看到马超和赵云交手一番,不免遗憾。
马超心情大好,自然对张风也客气。道:“先生过奖了。”
“将军,我还有一句忠言,不知道该不该讲?”贾梦缓缓说道。
“既是忠言,请姑娘赐教!”马超情绪激动,几年来没有如此畅快。
“诸葛先生法度严谨,赏罚分明。如古人云:‘明主使法择人,不自举也;使法量功,不自度也’。我私下认为没有功劳就算再有名声和才能也不会得到刘皇叔和诸葛先生重用。”
“姑娘要我主动立功?”马超不解道。
贾梦说道:“将军误会了。我认为将军如今位列骠骑将军,可谓已经位极人臣,若是此刻立功的话,将以何爵位封赏?”
马超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毕竟涉及很大的问题,自古以来位极人臣者,必定功高震主,成为君王的大忌,极少有人能够得到善终的,就算生前皇帝不敢动你,可是你死后,必然是全家遭殃,霍光就是典型的例子。
马超思考良久,问道:“那么姑娘想让超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