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鄂,朱儁大营,
所有人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秦颉满脸喜色地冲进了大营,放声高喊道:
“将军,大喜!赵弘依计行事,宛城内的黄巾贼昨晚发生混战,折损无数,如今已不足为虑!”
秦颉话声刚落,帐内众将面色大变,怀疑者有之,欣喜者有之,不屑者有之。
朱儁冷峻的脸上都不由浮现出一抹喜色,急急问道:“此话当真?”
“确凿无疑!”
秦颉缓了口气,继续道:“现在宛城已经控制在赵弘手中,贼酋张曼成只余不足万人屯于城西,龚都五千人屯于城南,刘辟、孙夏、韩忠之流俱已身死!”
“好!”
朱儁赞叹一声,继续道:
“秦大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挥手间贼虏灰飞烟灭,此次覆灭南阳黄巾,秦大人当为首功。”
朱儁此言一出,董卓和袁绍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尤其是董卓,想他西凉铁骑损失惨重,却被秦颉动动嘴皮就把首功抢走,能服气才怪。
只有孙坚面色不动,外人看不出想法。
秦颉连连谦虚,道:“将军过誉,如不是中郎将大人亲率大军征讨,各位将军奋勇杀敌,下官纵然磨破嘴皮也无用处,这首功自然非将军莫属。”
董卓和袁绍听过秦颉的话面色才缓和下来。
朱儁拿首功他们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
这次功劳不小,足够大家分润的,加他一个秦颉也没什么。
朱儁哈哈大笑,道:“功绩的事自有皇上和满朝文武定夺,如今却是大破黄巾之时,诸将听令!”
“诺!”
董卓、袁绍、孙坚三人抱拳躬身,听候朱儁的军令。
朱儁意气风发,朗声道:“诸将点起本部兵马,与本将一起,剿灭黄巾就在今日,务必要把黄巾贼众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孙坚懦懦半晌,好似觉得这么处置已投降的赵弘不妥,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至于董卓和袁绍则摩拳擦掌,丝毫不掩饰眸子里浓重的杀机。
秦颉也不迟疑,立马赶回育阳,安排各地郡兵协助朱儁绞杀黄巾。
黄巾贼必败无疑,天赐功劳,如若不取,必受其咎。
大堂之上,秦颉安居主位,大马金刀,意气非常。
想他两个月前还不过是江夏一个都尉,如今却是暂代南阳太守,此战得胜他这暂代两字也可去掉。
一地太守,二千石大员,他秦颉从此也算得上封疆大吏。
大堂下,诸将济济一堂,有南阳本地校尉黄忠、小将文聘,长沙人邹靖,还有荆州刺史徐璆派来协助他的蔡瑁。
兵力虽然不多,但却不容小觑。
秦颉见众将都已到齐,长身而起,朗声道:“奉大汉左中郎将将令!”
诸将抱拳躬身,肃然听令。
“黄忠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一千郡兵于宛城城南河滩处设伏,待黄巾贼过,举火为号,趁势掩杀!”
“文聘听令!”
“末将在。”
“命你领五百郡兵埋伏于河滩南方,待汉升火起,扼守贼寇退路,不得放过一人!”
“蔡瑁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一千精兵设伏于河滩东部,务必围死贼寇,不得放过一人。”
“邹靖与本官一起率大军全部出击,定要把黄巾贼一举歼灭!”
众将不敢怠慢,抱拳领命而去。
秦颉分派完毕,胸中激荡,宛城南部多荒山,就算不能全歼贼众,被他们跑进山中,他也自信能把贼寇困死。
西边是大河,北边是宛城,他只需堵死黄巾贼往南边和东边的退路便万无一失。
只要能够剿灭这支黄巾贼,别说南阳太守,再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
宛城内。
“你说什么?”
周仓愤怒地摔碎手中的茶碗,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快步来到廖化面前,抓住后者的衣领,牙呲欲裂。
“大督帅和龚帅都被赵弘害死,这厮暗地里投靠朝廷,把大督帅和龚帅骗到西门外,官军杀至。
若不是我拼死相救,管亥如今也已经是个死人了!如今龚帅部将杜远也投靠了赵弘那狗贼,整个宛城黄巾除了我们再无别人。”
廖化神色疲惫,伸手拍掉周仓的双手,冷冷地道。
管亥在赵弘击杀张曼成之后勃然大怒,拼命想要斩杀赵弘为张曼成报仇,无奈赵弘人多,管亥独木难支,身上大小伤口不下十余处,浑身鲜血。
眼看管亥就要被人潮淹没,却被一人拼命救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看不惯赵弘诛杀张曼成等人的廖化。
廖化一路保护管亥冲进了张曼成的大营,最后被周仓救下。
“莫不是赵弘狗贼派你来此,准备连我们也一网打尽?”
周仓不理廖化的解释,伸了伸手。
见状,四周的亲卫迅速围了上来,将廖化团团包围。
“有必要吗?官军已经到来,你觉得你们跑得掉吗?”
廖化也不害怕,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不等周仓答话,营外喊杀声四起,官军已到。
“来不及了,赶紧逃吧,不然一个都走不掉!”
管亥面色大变,急急地道。
“该死!可恨!”
周仓双拳互击,愤然道。
仅存的几千黄巾军又开始亡命之旅。
此时的宛城已经变成一片尸山血海。
跟在朱儁身后的赵弘满脸欣喜。
渴望凭此功劳从黄巾贼一跃成为大汉军官的赵弘并不知道,一刻钟后便是他的末日。
在朱儁的命令下宛城内所有的黄巾军全部放下武器,赤手空拳的排成整齐的队列拿起工具在宛城南边开始挖坑。
以为官军要埋葬死尸的黄巾军们没有多想,老老实实干着手中的活计。
直到大坑挖得差不多的时候,一队队手持利刃的官军露出了他们凶狠的獠牙。
一直跟在朱儁身后的赵弘此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并不发达的脑袋里闪过,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就在此时,朱儁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说不出的嘲讽和不屑,阴沉的眸子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机。
赵弘仿佛被踩到尾巴的野狗,大声地哭嚎道:“将军,您不能,您不能这样,
您答应我只要按您的吩咐做,从前的一切既往不咎的啊。
你说的我都做到了,您不能言而无信呐!”
“动手!”
朱儁冷漠地转过头不再看赵弘一眼。
一声号令让无数的黄巾军美梦破碎,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最后都变成了绝望的惨叫。
面色不变,心如钢铁的官军不再迟疑,用力挥动手中长刀,仿佛死神的镰刀一般,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不”
赵弘满目充血,怒火攻心,大吼一声扑向朱儁,甚至连手里的长刀都不曾拔出。
早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董卓把手中鬼头刀用力一挥,一颗头颅高高飞起,重重落在地上,赵弘到死眼中还是充满着愤怒、不甘以及仇恨。
“呸!”
一口唾沫落在赵弘死不瞑目的头颅之上,随后一只大脚落下,他的头颅在董卓的脚下被碾得粉碎。
斩杀赵弘的董卓尤自不甘心地看了眼城下的人间地狱。
四五万黄巾呐,那是多少的功劳!
可惜不能算在他董卓的头上,不然仅凭这份功劳,他就能换个中郎将当当。
孙坚面露不忍,别过头去,不愿再多看一眼这修罗炼狱。
大雪骤然而下,仿佛老天也在为这人间惨剧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