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太守府。
袁术端坐堂上,目光游离,不知在思索什么。
袁术从弟袁胤急步而来,朗声道:“兄长,邹靖和陈震两人已沐浴更衣完毕,前来求见。”
袁术大喜道:“快快有请。”
片刻之后,邹靖和陈震两人联袂进入大堂,饱餐一顿又沐浴更衣之后,两人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不像刚被人在大牢里发现时那么狼狈。
两人来到袁术面前抱拳行礼,谢过救命之恩,却被袁术抢着说道:“术无能,连累两位受苦了。”
邹靖满面羞愧,道:“是我等无能,失地丢城,连累秦大人殉国不说,还累将军前来救援。”
袁术微微一笑,道:“邹将军大才,若不嫌弃,便在南阳做一长史,如何?”
邹靖没想到袁术竟然会给他这掌一郡军事的长史,当下道:“靖累败之人,何德何能敢窥视如此高位,将军门下一小吏足矣。”
袁术不悦道:“邹将军休要推辞,胜败乃兵家长事,秦大人之死与你也并无关系,这长史一职,非你莫属。”
邹靖继续推辞道:“将军厚爱,但靖一屡败之人,实在不敢当此高位,还请将军另请高明。”
袁术不好勉强,只得道:“如此屈才矣,邹将军便做一司马,不可推辞。”
邹靖不再推辞,道:“承蒙将军厚爱,靖一定竭尽所能以助将军安定一方。”
袁术抚掌大笑,又对陈震道:“孝起复为博望县令,务必守好博望,不可再给贼寇可趁之机,如何?”
陈震说心里没有失望自然不可能,毕竟邹靖因祸得福,官职不降反升。
但陈震也很庆幸,毕竟没有获罪,还能继续当一地县令也算不错,当下朗声道:“多谢将军。”
话音刚落,一小校飞奔而来,大声道:“禀将军,孙坚将军与贼酋刘闲交战,深受重伤。”
袁术闻言大吃一惊,就连陪坐一旁的袁胤、邹靖、陈震等三人尽皆失色。
孙坚的勇武极为出名,江东猛虎的名号可是他一刀一刀砍出来的,如今居然败于刘闲之手,这刘闲果然如此厉害不成?
缓过神来的袁术勃然大怒,道:“尔敢谎报军情?”
斥候大骇道:“小的所言句句属实,不曾诓骗将军。”
袁术大喝道:“文台江东猛虎,岂是小小一个贼寇能够战败的?”
斥候连忙道:“贼酋刘闲以匕首偷袭孙将军战马,孙将军不备,被受伤战马掀翻在地,刘闲偷袭以致孙将军重伤。”
袁术这才相信小校言语,道:“如此尚有可能,何老太爷如何?可曾救下?”
斥候道:“何老太爷和车骑将军俱被贼寇抓走,纪灵将军悍然发起攻击,但贼寇留下二百人断后,其余人尽皆逃走,断后之人也不曾全歼,尚有数人在逃。”
袁术猛地一拍身前案几,怒道:“无谋纪灵,害死我也!”
袁胤不明所以,问道:“兄长,纪灵大胜贼寇,何过之有?”
袁术挥退斥候和邹靖两人,低声道:“纪灵要不就把何老太爷和车骑将军救下,要不就杀死,如今这两人被贼寇抓走,如若他日走脱,到洛阳向大将军言我等见死不救,甚至意图借贼寇之手诛杀他们,该当如何?”
袁胤冷汗淋漓,颤声道:“如之奈何?”
袁术狠狠咬牙道:“如今之计,唯有杀之已绝后患!”
边说,袁术边用手掌做刀划过喉咙,一丝狠厉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
夜色如墨,漆黑的天宇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刘闲纵身跳上一块巨岩,表情凝重,屹立如山,依然矗立在上左臂上的狼牙羽箭让他更显彪悍。
五百士卒齐刷刷站在刘闲面前,除去裴元绍带走的百人和跟着管亥三人断后的二百人,剩下的全在这里。
在残酷的杀人劫掠、连番恶战之后,陷阵营已经由一群黄巾贼寇迅速蜕变城一伙亡命之徒。
不管是从精神上还是身体素质来看,他们已经完全满足刘闲的标准,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些军事素质,比如识字、令行禁止等等。
不过这些需要长时间的训练,刘闲并没有这个时间。
所有陷阵营士卒瞪大双目,屏息静气盯着他们的大头领,幽暗的山谷中,唯有冰冷呼啸的山风与刘闲寒冷彻骨的声音回响。
“就在刚刚,我们被官军摆了一道,200多生死兄弟,老管等三个头领为掩护我们而拼死与狗娘养的官军拼死一战。告诉老子,这事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不能算!”
“杀光狗娘养的官军给兄弟们报仇!”
经过刘闲的煽动,五百余人疯狂的怒吼响彻山谷,仇恨的怒火啃噬着他们的心脏,杀意在他们胸中酝酿。
第一次,刘闲觉得自己忽悠人的本事可能和张角老道有的一拼。
刘闲骤然举起右臂,愤怒的咆哮如被钢刀切断一般戛然而止,山谷里再一次回响起刘闲冰冷的声音:
“没错,这事不算完!杀我兄弟者,哪怕是洛阳城里的皇帝老儿,老子都要把他从龙座上揪下来,一刀一刀剐成肉片!”
“杀我兄弟者,必杀之!”“杀!”
愤怒的狼嚎在山谷间回荡,充斥的杀气直冲云霄。
刘闲正准备继续发号施令,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不远处响起,并越来越近。
林冲眼神犀利,在不远处瞧得真切,大喜道:“管头领!兄长,是管头领他们追来了,他们没死!”
话音刚落,百余骑已到近前,领头一人正是管亥。
刘闲大喜,从巨石上跳下。
瞬息之间管亥等人已奔驰而止,飞身扑落马上抱着刘闲痛哭道:“子昂,兄弟们...都没了,若不是老裴我们三个也得交代在那。”
刘闲神色冰冷,心中同样冰冷的想道,行军打仗伤亡不可避免,今天连他都彻底交代在那,何况别人?
以200人的死换大部分人的生,刘闲认为值得。
拍拍管亥的肩膀,刘闲沉声劝道:“没了的都是好兄弟,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要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管亥止住哭声,眸子里冰冷的杀意有如实质,沉声道:“对,杀光官军,给兄弟们报仇!”
见众人稳定住情绪,刘闲问道:“你们怎么和老裴碰到一起的?还有官军现在在哪?”
管亥答道:“我等在你们逃掉之后拼死杀出,官军人困马乏,不过派了五十余骑追赶我们三人,结果在路上碰见老裴才得以逃脱。官军如今驻扎在叶县,大约一千四百骑左右,孙坚身受重伤,率人撤回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