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外,一脸喜色的尹模和文休遇到了正准备进入大将军府的王经和王沈还有荀勖。那王沈是王昶之侄,曹爽为拉拢人心,夏侯玄将王沈和荀勖辟为大将军府掾属。
王经见了尹模和文休,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理睬。王沈和荀勖和尹模施了一礼,也没有说话。尹模讪笑着,让开了道路。三人也不谦让,走了进去。
三人见过了曹爽,将大将军府公文呈到曹爽案前。曹爽对王经道:“彦纬,向者你到江夏,校事尹模说于臬里通陆逊,你看可有此事?”
王经道:“某只是到江夏传旨,这校事府的事,属下并末参与。”
荀勖听闻曹爽说于臬里通陆逊,不由吃了一惊。便用心聆听。王沈与于臬并无私交,也就置身事外,不发一言。
王经道:“大将军,于臬系夏侯太仆之婿,现镇江夏,他家人俱在洛阳,若和陆逊事情属实,岂非自取灭门之祸?”
曹爽道:“我听说,他任用此前和陆逊暗通款曲的逯式,现在都是南新令参江夏军事了。”
王经道:“此事在下不知。不过,文休素与逯式不和,当日在江夏饮宴,二人拔剑相向,于臬站于二人中间,斩断二人佩剑,却是在下亲见。”曹爽想了想,道:“原来如此。”
王经道:“大将军海内人望,负托孤之重。今日属下是送公文来的,若没别的事,属下告退。”
曹爽没有回答,而是把脸朝向荀勖,道:“荀公曾先前和于臬相善,你说,他任用逯式,是不是别有私心?”
荀勖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暗通东吴陆逊,乃是大事。于臬向来谨慎,如今连校事到江夏一游都能看出于臬和陆逊暗中往来,其他人相信,某实不信。”曹爽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荀勖道:“大将军,今天的公文,说是逆吴诸葛恪欲攻我六安,司马太傅提兵前往,诸葛恪撤退,孙权将恪移于柴桑。”
曹爽显出一此乏味的表情来:“就这些事?”
荀勖道:“其他一些公文内容,属下们都已按照大将军的意思回复了。我刚才说的那个公文,特向大将军请示,该如何处理?”
曹爽打了个呵欠,道:“我有些乏了,怎么处理,等下再说吧。”王经王沈和荀勖退了出去。
看着三人退出后,曹爽拿起那份司马懿不战而退诸葛恪的公文,打开看了一会,又慢慢放在案上,喃喃道:“看样子我建立军功,是势在必行了。”
江夏郡后府,从洛阳回来的于诠道:“此次正好碰上入祀大典,所以担误了些时日。族伯和嫂子俱安好,两位侄儿在太傅家,和司马炎、诸葛靓,还有泰山羊家的羊琇等人相善。夏侯太仆也很开心。”
于臬道:“那尹模和文休如何动作?”
于诠道:“这个请族兄放心。曹大将军行到吏部的公文,原是叫文休任江夏都尉兼郡丞,这郡丞的公文通过了,但这都尉的任命,却被压下来了。”
于臬道:“此是大将军亲简,为何通不过?”
于诠道:“将军任命,须中护军审核,中护军将军司马子元,把这个任命驳回去了。然后曹大将军回文尚书台,要重新审议,却被族兄座师尚书仆射卢子家案下了,那吏部尚书何平叔,与司马子元相善。所以曹大将军也没说什么。文休不日即到江夏上任。”
于臬松了口气。于诠道:“这么一来,逯将军恐怕,恐怕_”
于臬道:“朝廷怎么样处置逯将军?”
于诠道:“原本说只是夺参江夏军事,降为南新县丞,因逯将军上表自劾,所以罢免一切职务,回家闲居。”
于臬吃了一惊,对于诠道:“既然这样,文休不日即到,取代我任江夏郡太守只是时间问题。你将上次南中所获的部分珠宝,尽快处理了,就通知各位将军人等,知会文休之事。我即刻去见逯将军。”于诠应了声是,走了出去。
逯式宅中,于臬将手握住
于臬握住逯式之手,道:“唉,朝廷相争,波及边郡。逯将军,时势如此。委屈你了。”
逯式道:“某有什么委屈,可恨那文休,借刀杀人,暗通校事尹模,暗害于我。”
于臬愀然道:“我知逯将军忠良。这一切起因,在于东吴陆逊,我必徐徐图之,为将军报仇。”
逯式道:“不错,陆逊善使诡计,知我与文休不和,离间于我。若于将军为我报这一箭之仇,某就是罢为庶民也值得。”
于臬道:“既然陆逊不仁,某定将图之。”说完,拔出佩剑,流光一闪,案角早被削去。逯式见于臬说得坚决,点了点头:“某定侯佳音。某就此别过,回归乡里,免受那文休之辱。”
文休带着江夏郡丞的任命,还有嗣父父祀魏武庙的荣光,回到了江夏郡。于臬为文休洗尘,台下众将,皆有不忿之色。于臬对文休正色道:“某自知文侯忠义,又是忠良之后。如今逯式已是白身,愿文侯思得饶人处后且饶人之义,以郡事为重。如若不然,某当到夏侯荆州和王征南处,以离乱边防重臣之罪,请节斩你。”
文休本想拿逯式之事做点文章,见了于臬威风凛凛的情形,又见众将手握剑柄,看着自己,气势不由消了大半。道:“此事不干于将军事。既然逯式已成白身,某岂是心胸狭窄之人。”
于臬道:“江夏靠近武昌。这样吧,这郡事,都由你负责,我就搬到上昶城去调度军事,还望文侯不要相疑。”
文休听于臬将一郡郡务交由自己处理,心下大喜,起身道:“就依将军之言。”
于臬和众将到了上昶水城,一心训练将士,以防东吴。他下定决心离间陆逊,然而谈何容易。
忽一日,李兴正在巡视,忽见一小船,朝江夏驶来,李兴即阻住来船,大声喝道:“汝是何人,敢来刺探军情?”
船上一人,渔翁打扮,大喊道:“休得放箭,某是故人来访,还请放我上大船。”
李兴即命将那人和两个从人,眼睛蒙上黑布绑上大船,进入大船中来。
去了黑布,李兴喝道:“你与谁是故人?快快说来,小心刀剑无眼。”
那人道:“某是东海郡人氏,一向流落江东,听闻江夏别驾于诠在任,特不避刀斧,远涉江湖,前来一会。”
李兴道:“东吴细作无所不用其极。你姓甚名谁?找于诠何事?”
那人道:“某姓于名照,字阳明,先祖于糜公,乃是汉扬州刺史刘繇麾下部将,昔日孙策入侵扬州,先祖被其挟死,某家道中落,以前曾和于诠也有些交情,特来一会,”
李兴见那人说得有头有尾,也不好自专,道:“既然如此,来人,请于将军来。”
不一时,于诠来到,那人见了,对于诠道:“大哥,快救小弟。”
于诠见了,也不由又惊又喜:“原来是阳明老弟,十年不见,我都差点认不出了。”李兴见是于诠故人,急令松绑。就置酒款待。
席间,于诠道:“贤弟,某自被族叔召到军中后,向来与你不曾会面,为何在此处相会?”
于照道:“我流落江东,不知历了多少辛苦,最后落得只剩我一人,后被东吴太子太傅阚泽收留,在他府上做事。如今阚泽已亡,遣散仆人,趁着东吴诸将为其治丧,特扮成渔翁,来江夏投奔从兄,不想果然相见。”
于诠道:“我听说那阚泽是太子的老师,为何要遣散你?”
于照道:“阚德润是太子孙和老师没错,但孙权又将鲁王孙霸留在了宫中,阚德润说,立了太子又宠鲁王,非是大吴之福,为避免我等受无妄之灾,所以要后世子孙自保,我们就被遣散了。”
于诠道:“贤弟远来,且安住一宿,明日我带你见太守。”
上昶城中,于臬对于诠说道:“于照与你十数年都未谋面,如今突然来访,莫非是东吴奸细?”
于诠道:“此人与东吴有杀父之仇,其族中高祖于吉,也被孙策所杀,以前与我相见之时,曾言其先父常思报仇,后因孙策为许贡家客所杀,所以息了报仇念头。某当时曾邀他到东海郡老家,他曾言老母年老不便,恐为东吴拿获,是以拒绝。据细作来报,东吴阙泽,确实已亡,愿族兄勿疑。”
于臬道:“此事我也不能自专,我当亲至荆州夏侯季权和王征南都督之处说明情况。若是实情,东吴陆逊之命,早晚当在这位族弟身上。”
于诠见于臬说出这种话来,也大感意外。于臬道:“你也不必吃惊,你就好生款待这位族弟。我当去一趟襄阳。既然孙权立了孙和为太子,但又将鲁王孙霸留在了宫中,阚德润说此非大吴之福,吴之祸,即魏之福,就以此做做文章。”于诠道:“末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