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发动政变的情况,马上由细作报入蜀中。
夏侯霸入蜀,连季汉主刘禅也没想到。
此前,夏侯霸的堂妹夏侯氏外出打柴时被蜀汉重臣张飞发现,张飞娶其为妻,生下的女儿成为了后主刘禅的皇后。所以召见夏侯霸时,刘禅宽慰他说:“卿的父亲是自己在交战之中阵亡的,不是我的先辈亲手杀的。”又指着自己儿子说:“这也是夏侯氏的外甥之后。”
夏侯霸于是在蜀汉得到重用,被任命为车骑将军。
姜维问起魏国人才,何人对季汉威胁最大。
夏侯霸道:“陈群之子陈泰有勇有谋。邓艾虽然出身贫寒,但志向远大,是大汉劲敌。另外…还有一个人虽然年轻,但是久后必是季汉大患。”
姜维奇道:“是何人?”
夏侯霸道:“钟会钟士季。”
姜维又问夏侯霸:“司马懿既主魏政,是否会攻蜀、吴?”
夏侯霸回答道:“彼方营立家门,哪里会管对外征划。”
夏侯霸的叛逃,对于一心想北伐的姜维来说无疑是个大利好。夏侯霸驻守的是陇西郡,他一降,整个陇西的防守又得重新洗牌了。
如果翻越麹山进入陇西,招降陇西的羌胡部落,然后再跨越黄河去收拢之前被郭淮击溃的羌人。不失为一个好的计划。
姜维再次要求北伐。见到有夏侯霸作向导,又刚刚平定的羌人内应,费祎和刘禅同意姜维北伐。
向飘听闻夏侯霸降蜀,也到成都相见:“当时双方互为敌国,无所不用其极,冒充黄汉升后人,万勿见怪。”
夏侯霸道:“这世情之事,真的不能一概论。如今司马懿篡权谋逆,诛杀大将军曹爽一族,弄得人神共愤,大魏已经不是以前的大魏了。我前来是要找寻一起对抗司马家的盟友。目前雍凉地区人事变动剧烈,防务不稳,趁现在进攻正是大好机会。
向飘白纸扇一挥,笑道:“话说得这么好听,如果不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想要保命,我想你也不会过来的。”
夏侯霸也不介意,而是笑道:“我侄儿夏侯玄,乃大魏名士,却不避刀斧,直接进入了洛阳,这说明什么?为了对抗司马老贼,我们都有自己的方式。”
向飘白纸扇折到一起,笑道:“向者夏侯将军为报父仇,见我大汉凡是姓黄的就要赶尽杀绝。如今投了我大汉,又一门心思想着杀司马老贼。你的人生,到底是干什么的?”
夏侯霸倒被向飘问住了。以前自己生活在报仇的执念中,现在又一心想杀司马老儿,难道自己就一直用情绪左右这一生吗?
向飘见夏侯霸不答,徐徐问道:“你把我大汉当成盟友,我大汉却不把你当外人。夏侯将军久驻陇上,对其中的兵力和将领,你都清楚吗?”
夏侯霸便一一将雍凉兵力、何人所将,一一说出:“不过,这郭淮任征西将军,陈泰为雍州刺史之后,如何调动就不知道了。”
向飘点了点头:“夏侯将军,适才只是相戏。我告诉你吧,你虽然投了我大魏,但你兄弟夏侯威、夏侯惠、夏侯和,那司马老儿都没有追究责任。要是他们因你而死,你是不是会后悔一辈子?”
夏侯霸想了想,道:“这是因为司马老贼营立家门,自顾不暇,久后必然清算。”
姜维摆了摆手:“柳逸,就别问这么多了。我们难道不想听一下夏侯将军如何进兵吗?”
向飘笑道:“这次北伐又不是我要去。无论你怎么样进兵,我回成都,争取把左将军调过来,助你一臂之力。”
向充道:“弟弟,你别开玩笑。左将军句扶怎么可能出来。圣上也不会答应的。”
向飘笑道:“事在人为。我也是为了北伐。”说完,向众人施了一礼,出帐去了。
成都,陈祗府。
在昏暗的油灯下,向飘那原本俊美的脸庞有点扭曲:“陈侍中,我相信,魏国给我们准备的那个人,已经送到雍州了。”
陈祗古井不波地说道:“这么说,向将军这次是想告诉我是谁了吧。”
向飘不动声色:“不错,但陈侍中你要完成一件事,才能活捉那个人。”
陈祗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告诉我是谁吧。”
向飘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要说动圣上,让句扶和句安两兄弟参加北伐,我就告诉你。”
陈祗想了想:“柳逸果然想得周到。你的意思是让我的人告诉句扶,让他把我们想要的那个人捉回来?”
向飘道:“不错,这样,就连卫将军都不知道我们的计划,而且,你想要的主理内政,也会顺理成章了。至于怎么样在不露声色中告诉句扶,陈侍中比我更轻车熟路。”
陈祗道:“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你可以说出来了。”
向飘把酒杯拿了过来,倒上酒,然后用食指沾着酒水,在案上写上两个字:郭脩。待陈祗看清后,又迅速抹去。
句扶和句安果然来到了汉寿,愿助姜维一臂之力。
姜维大喜,用夏侯霸进兵方略,先派李歆和句安到麴山筑城,句安守东城,李歆守西城。姜维立即领军翻越麹山进入陇西,招降陇西的羌胡部落,然后再跨越黄河去收拢之前被郭淮击溃的羌人。
消息传到长安,郭淮即与陈泰、徐质、邓艾等人,一面申报洛阳,一面商议如何进兵。
大家议定,蜀军新建的麴城虽然坚固,但是距离蜀国国境太远。所以只要围住城池,切断补给线,就可以让句安和李歆不战自溃。
于是邓艾引五千精兵,将麴城团团围住。
邓艾一行抵达麹城后。查看了地脉,并不急着攻城,而是围而不打,同时切断水源及粮道。即便是句安等人出城挑战,亦是高挂免战牌。
时间一长,城里的蜀军就受不了了。粮食供应不上还可以节食,没水可不行。
于是李歆舍命杀出城去,身带重伤,被邓艾活捉,止有一人从西山小路逃脱,往姜维处报信。是夜北风大起,阴云布合,天降大雪,因此城内蜀兵分粮化雪而食。
邓艾也不来追,而是押着李歆,急与郭淮、陈泰和徐质商议。
邓艾道:“依靠干粮和雪水撑不了多长时间,还是要靠姜维回军来解鞠城之围。”
陈泰道:“士载,我等是否要列阵在前,单等姜维?”
邓艾笑道:“上次陇西之战,因为夏侯霸意气用事,让姜维走脱,这次一定要擒住他。”
郭淮便问进兵方略。
邓艾道:“艾愿引一军进入白龙江河谷,断姜维原来的归路,同时请郭将军亲自领军进逼洮水。让姜维进退无据,逼他往牛头山而去,陈刺史和徐护军守住麹城,这样,姜维就会退进不了武都,也进不了阴平。必然在牛头山为我所擒。”
郭淮大喜,就按邓艾方略,自引一军往洮水去了。
却说姜维见了李歆报信军士,方知麹城被围,李歆被捉,便道:“吾非来迟;为聚羌兵未到,因此误了。”
羌兵未到,魏兵围困麴山甚急,姜维担心麴山二城陷落,又怕有重兵把守,不如从牛头山进兵,直取雍州。
于是姜维引兵望牛头山而来。
姜维正行间,突然一声砲响,却是陈泰和徐质杀来:“句安已经降魏,你中计了。”
姜维大惊,部下奋力死战,背后有人来报:“郭淮引军袭了洮水,我军粮道被断。”
姜维急与夏侯霸商议,只能抢在郭淮、邓艾到达牛头山南北之前,撤回阴平去了。
阴平路上,句扶一脸惭色:“真是可恨呀!因为我哥哥的叛变,让我们失去麴城这宝贵的据点。我这就去向陛下请罪。”
姜维坐在军帐中沉思,摆了摆手:“左将军,这个不怪你,没想到雍州由郭淮都督军事之后,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把军队带到麴城一带,。我也太小看那个陈泰了,出身世家,竟然有这么强的军事才能。”
夏侯霸也是满脸惭色:“伯约…其实这应该怪我,我被报父仇冲昏了头恼。现在我才知道,郭淮能够抵住诸葛丞相的进攻,必有他的过人之处。”
姜维摆了摆手,想了一会,道:“仲权不必自责,其实我们还没有失败,我们仍然有机会。”
“机会?”大家都一脸好奇。
姜维道:“我已经让傅佥去陇西游说羌人起兵,郭淮必然派兵镇压。我们就可以沿洮水北上,截断郭淮的后路。为了避免郭淮安排军队在我们后方,谁愿意去截住魏兵?”
柳隐、夏侯霸、句扶、廖化都愿往。
姜维思考再三,道:“这个任务可以交给元俭去施行。”
廖化引军去了。
却说郭淮见姜维退兵,就押着降将李歆和句安,和陈泰一道,和徐质、邓艾会合。
这次用兵得当,虽然让姜维退回阴平,没有活捉姜维,但姜维一无所获,也算是胜了。
陈泰却向郭淮道贺:“征西将军已经让姜维退兵,可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众人正商议量,有人来报:羌人在蜀国将领挑动下,又准备动乱了。”
郭淮大惊:“那姚柯回只知索取,而治无戴的旧部一有机会就叛乱,我须引兵击之。”
邓艾笑道:“若我军一心去收复羌人,就中了邓艾之计了。”
“啊?”郭淮感到意外了:“请士载明说。”
邓艾慢慢说道:“姜维现在就在我大魏边境,回去未远,如听闻我军去平定羌人,万人断我归路,我军岂不是要大败?”
陈泰马上反应过来:“原来士载在白龙江一带布防,果然有先见之明。姜维回去,必从那里经过。”
邓艾点了点头:“姜维自恃已能,以为我军无备,我愿再次守白龙江口,阻住他的攻势,让徐将军回防洮城,郭将军去平羌乱,陈刺史居中接应,可保万无一失。
郭淮不觉心惊:“这邓艾虽然口才不好,但是战略眼光和战术能力可能还远超过陈玄伯和我。太傅看人太准了。”
想及此,不由大喜:”就以士载所说方案进军。”
众人应道:“是!”
三天之后,廖化率领的部队来到了白龙江南岸,和北岸的邓艾对峙。
邓艾和邓忠、郑伦,凭险固守,降将句安也在身边。
面对句安,邓艾马上想到了精妙的计划:利用句安离间蜀国。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侯,他现在要密切关注对岸蜀军的动向。
这次邓艾只带了一千人,只是虚张旗帜,迷惑敌军。再作进一步打算。按照他的部署,徐质的重兵在洮城,等着姜维去钻口袋。
见到白龙江北岸有兵防守,廖化并没有调整作战方式,他虽然发现邓艾兵少,但却没有进攻。
部将问道:“对方兵少,只是虚张声势,现在水又浅,我军何不渡过白龙江,将对方击败?”
廖化怒道:“我们的任务是在此守住,不让敌军渡河,好让姜将军大军去击洮城。只要洮城失陷,则郭淮的部队就会彻底被孤立,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那部将噤口不言,退了下去。
邓艾见对方部队始终没有攻击,大笑:“姜维得诸葛亮真传,想出这么好的作战计划。只可惜这对岸的敌将太古板了。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要是我发现敌人人数不足,就会即刻渡过白水发动攻击,而不是呆呆地死守著自己的阵地不放。
既然对方如此古板,邓忠,你留下三百人虚张旗帜守在这里,我和郑伦现在即刻回防洮城,截击姜维。”
洮城在邓艾驻军处六十里,邓艾果然见姜维大兵,准备渡河。邓艾和徐质合兵一处,来击姜维,姜维背后,陈泰又引一军杀来。
姜维见其计被识破,只得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