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堂隆去世后,魏明帝感到了一丝孤独,感觉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派谁去平辽,成为他不可回避的话题。
于臬想自荐去平辽,却感到了被夺去偏将军名号的无奈。按照历史进程,魏明帝还有一年活头,即将进入生命的尽头。既然如此,那就自荐赌一把。
于臬越众而出,道:“微臣自得张侯长槊以来,久未习边事,臣愿为前部,去平辽东,愿举一人为大都督。”
魏明帝道:“是谁人?”于臬道:“骁骑将军秦元明为正,五兵尚书孙德达为副。”
魏明帝道:“嗯,此二人皆明军事,不知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中书侍郎王基道:“公孙渊妄用禁物,非一般反叛可比。幽州刺史毌丘俭尚且不能平,臣以为,须派一常年带兵之人去。”
于臬道:“如今东中西三位都督,都不能擅离。秦元明与孙德达,素明军事,若有毌丘使君相助,平叛不成问题。”
王基道:“不可。公孙渊久居辽东,又暗与高丽通款曲。此战,必须一战而胜,不然,又会死灰复燃。到时无有禁制,若其与诸胡相连,则北边无宁日矣。”
于臬道:“不然,如今诸胡内附,若二位将军征讨,诸胡必然相助,公孙渊反复无常小人。若一战受沮,必然死守襄平,到时用奇,公孙渊必然被擒。”
魏明帝道:“阿苏,于德揆举荐你平辽,你可愿意?”
秦朗道:“臣近日偶感风寒,如今鼻息未通,况辽东苦寒之地,臣自出塞以来,身体大不如前,况中书侍郎兼通事郎杨文宗都病重。臣恐误了陛下大事。”
于臬听闻此语,不由想晕。自己想好好举荐秦朗,再以司马懿胜公孙渊之法打仗,想不到秦朗却不愿意。
侍中蒋济道:“既然秦将军身体有恙,臣建议从长计议。”
魏明帝无法,对孙礼道:“孙尚书愿意出征么?”孙礼道:“臣有此心,只是德望不够。公孙渊公然反叛,须一战而定,臣,没有这个把握。”
魏明帝望了一眼众臣,道:“我大魏,就真无平叛之人么?”
秦朗道:“臣虽不能出征,可保举一人,此人曾击退蜀军马岱,应该能当此任。”
魏明帝道:“是谁?”秦朗道:“牛金。此人原系大司马曹子孝部将,素有威名。臣认为此人可行。”
司徒韩暨道:“不可。牛将军勇则勇矣,但韬略不足。可为将而不能为帅。”
于臬见自己推举两人,自己都不愿意去。心下十分失落。便道:“臣愿为牛将军之副,再保举一人为参军事,去平辽东。”
魏明帝尚未开言,曹肇道:“你才被夺了偏将军名号,又想静极思动了。平辽非同小可,你不自量力,又怎么能获胜。”
于臬道:“下官只是建言,又何劳不自量力,曹侍中又有何良策?”
吏部尚书卢毓道:“平辽人选,确实需要谨慎。以臣观之,不若召司马太尉入朝问之,大事可定。”
魏明帝见众臣推举不出人选,便道:“既然如此,马上派出使者,召太尉入京议事。”
于臬回到府中,愤愤不已。自己建议的人选,竟然都不愿去也就算了,自己还遭了抢白。“活该他曹氏当灭。”于臬不由暗暗腹诽道。
于诠见于臬面带不悦,便前来问侯。于臬道:“我一心为国,却罢了偏将军,罚俸一年。那夏侯献身无寸功,却迁了中领军,曹爽也升了。”
于圭听得于臬在厅内发牢骚,便转了进来:“臬儿,何故如此。”
于臬见是父亲前来,只得见礼,道:“儿今日见辽东未平,便举荐秦朗和孙礼为征辽人选,岂知不通过也就罢了,反遭人嘲笑。”
于圭道:“罢了。我和你说过多次,不要强出头,你看,你这脾气又上来了是不。你岳父不也开导过你,要低调吗,你又当耳边风。平辽之人,他自己本人都不愿意,你又何必多管呢。难不成将你再抓到廷尉去?”
于臬道:“父亲教训得是,孩儿记住了。”
于圭道:“你可要记住你祖父是怎么去世的。伴君如伴虎,做你的太平官就行了。”
洛阳皇宫。魏明帝终于对秦朗发火了:“阿苏,你曾击退鲜卑,又曾在西边抵御过诸葛亮入侵,于德揆举荐你,你为何不出征辽东?”
秦朗道:“公孙家族在辽东经营数代,非一朝可拔。臣恐力有不逮,是以推病不出。”
魏明帝道:“如今东中西三大都督,夏侯儒守成有余,进攻不足,满宠更是不可暂离。只有西边,诸葛亮死后,又击退马岱,暂无战事,难道平辽东,就真的非司马懿不可吗?”
曹爽道:“陛下,去打辽东,连秦将军都没把后握,臣就更没那个本事了。既然太尉管军事,还是司马懿去最合适。”.
魏明帝道:“堂堂大魏,朕的四位先帝托孤大臣,如今只剩下司马懿一人。你们这些人,整天陪在朕的面前,却不能分忧。尤其是你。”
魏明帝看向曹肇:“你竟然当庭嘲笑于臬,说人家自不量力,你去出个塞试一下,你去把吴班陈式斩杀试试看?朕心烦,明日到大石山射猎去。”
大石山。魏明帝在一众大臣簇拥下,在大道上走着。于臬身为散骑黄门侍郎兼驸马都尉,骑马持槊,走在魏明帝身后。前面夏侯献、夏侯玄带路。
到了大石山,魏明帝坐汗血马,带宝雕弓,搭金毗箭,一箭射中一头大鹿,众臣欢呼。魏明帝纵马向前,将弓交给内侍,欲前去取鹿。
“吼——”一声虎啸传了过来。不知何时,从石山上,突然跃出一只老虎。拦在了魏明帝面前。众臣大惊失色,眼看那虎即将向魏明帝扑出,于臬马快,持槊冲了出去。孙礼离魏明帝最近,顾不得安危,纵马拔剑,欲与老虎一搏。
魏明帝此时明白过来。眼见那虎即将扑向孙礼,于臬马到,于臬倒不愿伤那虎性命,便在那虎背上一拍。那虎吃痛,转了过来,朝于臬大吼一声,一股血腥气,夹着狂风,扑面而来。于臬作呕,回槊将虎背又是一拍,那虎吃痛,负伤逃进了石山。孙礼欲追,魏明帝道:“罢了,让它去吧。”
众臣急拢来:“臣等护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魏明帝道:“不妨事。孙尚书和于侍郎不避虎威,挡在朕身前护驾,忠心可嘉,这鹿肉,朕就分一半赐给你们。”二人叩头谢恩。
洛阳皇宫,魏明帝对夏侯献一干人道:“今日之事,若不是孙礼于臬救驾及时,朕之性命,就损了。可你们,却处处要和于臬作对。若真听了你们的话,将于臬问成谋反,那今天朕这条命,不知道何处去了。”
夏侯献等人一脸惭色:“臣等目光短浅,有负陛下。”
魏明帝道:“孙礼于臬,都是以文臣而明武事,你等为朕近臣,当须好好结交他们,为我大魏效力,若谁再出冷言冷语,朕决不轻饶。”
魏明帝见众等不言,不由叹了口气:“堂堂大魏,非得少了司马懿就平不了辽东吗?你等切记,不可荒废文武之道。朕的江山,还要有人去守。”
曹爽道:“臣等记下了。一定为国揽才,为陛下所用。”
魏明帝道:“为国揽才是吏部的事,有卢毓和卫臻守着。你们呀,多学学,为我们曹氏、夏侯氏宗亲做个榜样。”
曹爽道:“照陛下所言,这于臬是夏侯家之女婿,陛下也赐了他驸马都尉的名号,足见陛下关爱之心。他又与各年轻才俊交好,臣提议,应该在郡上重用,锻炼其才,再拔擢委用?”
魏明帝道:“朕喜欢实心用事之人,是故罢免浮华而崇实用。朝廷规制不可更改,选人用人之权,岂是三言两语而定。此事以后再议,勿须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