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于臬为了屯田满腔热情之时,征东将军、豫州刺史满宠,也在合肥修筑新城。这几年来,东吴孙权屡次入寇。满宠以为,现合肥城临近长江,不利水城,建议在城西三十里修新城,得到了魏明帝批准。
在邓忠的组织下,各县的农家肥准备充足,军屯和民屯积极为冬小麦洒施粪肥。于臬又要户曹到各县察看小麦壅土耕作情况。
“各位,你们看一下,明年开春以后,我们要多少种子,多少耕牛?”新春前夕,于臬召集各县令召开会议。
“报将军,虞县北面,下官担心发大水,在五月收了麦后,恐有河水溢入。”虞县令王黎第一个发言。郭豫道:“你那边去年也是发了大水,水一过,马上又是烈日,去年连月不下雨,进水后又不及时排出,很多土地板结严重,甚至有了盐碱地,开春以后,应该要修建河堤。”于臬道:“不必如此,待小麦收了以后,可让大水灌进来,然后排水,再深耕。”王黎道:“这样一来,岂不误了农时。”于臬笑道:“不会。”郭豫将所需种子、耕牛造册后,上报于臬:“将军,虞城亦是军屯要地,五月收了小麦,若不及时种菽、黍,影响了收成,到时屯兵交不了租,小心兵变啊。”于臬沉思了一下,道:“不如过了春节咱们一起去看看。”
不知不觉间,233年春节到了。这一年,是农历癸丑年,属牛。于臬和夏侯蔷、邓忠、于诠一起过了春节,令官民制作花灯,以庆今年大丰收。过了正月二十,于臬召集各曹属和各县令,一起商讨今年如何屯田。
“报将军,按你要求,每60人一屯,大家互相比赛,短短两个月,已垦出新田五千多亩,古运河和雎水渠已完工过半,小麦长势较好。”典农都尉郭配说着情况。于臬点头,表示赞许。
宁陵令卫恂道:“宁陵处雎水上游,今年小麦有望大收,只是百姓少了耕牛,于将军能否找上头要些耕牛来。”于臬道:“八个县一共少了多少?”田曹掾邓忠道:“各县耕牛,少四百余头,其中宁陵少耕牛一百头。”于臬道:“四百头,应该不算少吧。”邓忠道:“耕牛一种是农户和军屯自养,一种是郡县各看丛吏所养,两头耕牛用直辕犁耕地,若少了四百头牛,以每两头牛耕地四十亩来算,则少八千亩耕地无法及时耕种,按每亩产三石粮食来算,则要少收两万四千石粮食。”
于臬不由得吓了一跳,在农耕文明时代,耕牛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于臬道:“既然如此,我即刻到豫州去找刺史,索要耕牛。”
蒙县令刘固道:“将军,前年大旱,我等也一齐到满豫州处要耕牛,当时正和东吴有战事,我等不但要不到耕牛,还被满豫州训斥了一顿。”
宁陵令卫恂道:“如今满豫州正在扬州筑合肥新地,此时前去要耕牛,恐怕也难啊。”
于臬道:“既然如此,不如先将小麦管护好,将水利继续修好,我到荆州去看,能不能调一些耕牛。”
郭配道:“荆州刺史是毌丘仲恭(俭),跨州要耕牛,怕是更行不通。”于臬道:“那我即刻到合肥去,见满豫州,就是虎口,也要拔个牙出来。”众人皆不信。于臬道:“我去合肥之日,就以郭泰宁总梁国之事,卫县令与于诠、邓忠和我同去合肥。”众人见了,以为于臬一意孤行,叹息一声,皆摇头回本县。
雎阳,屯田校尉府中,于臬和邓忠商量:“你父在南阳屯田,有没有遇到少耕牛的情况?”邓忠道:“我父先前为稻丛吏时,就是一边看守稻草,一边牧牛,这耕牛,可是稀有之物。没有耕牛,就无法种地,前年父亲刚上任,就遇到大旱,当时水利又不修,耕牛也少得可怜,当时缺牛七百多头,但我父大力选精壮之牛繁殖,如今刚好够用。”
于臬道:“你是怕我向你父亲调牛,故意这么说吧。”邓忠笑道:“哪敢。这耕牛,又不是物品,想借就借。这总得要有吧。”于臬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起身去扬州吧。”
从梁国到扬州去,经过谯郡,进入淮南郡。合肥在施水边,施水注入巢湖,然后由居巢流入长江。新建的合肥城,在旧城西边,施水上游三十里处。西侧是鸡鸣山。
满宠很忙。在合肥城见了于臬一干人:“德揆,你有什么事,竟然跑到扬州来了?”于臬道:“明公,当然是小子得了耕牛病了。”满宠一愣:“难道耕牛生病,影响生产了?”于臬道:“小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下子来管这么多田啊土啊,牛啊,所以得了耕牛病。”
满宠不动声色,道:“休得滑头,你是因为耕牛少了,才到我这来的吧。还说什么耕牛病,以为我不知?”于臬道:“既然如此,明公,哦不,世翁,你就关照一下我吧。”于臬说完,又指了指卫恂:“不信,听卫县令说说。”
卫恂道:“使君,宁陵在雎水上游,屯田首区,竟然少了一百多头耕牛,那可得少五千多石粮啊。”
满宠道:“不行,老夫在此筑合肥新城,防东吴入寇,一时也脱不了身,哪有耕牛与你?”
于臬道:“世翁真的不给?”满宠道:“不是不给,是没有。年前襄城典农中郎将也说少耕牛500多头,我也照样说没有。”这襄城典农中郎将,在颖川郡。
于臬道:“反正我们也是不远千里而来,既然拿不到耕牛,世翁总该管一餐饭吧?”满宠道:“这当然可以,只是我要在此筑城,恐怕没有时间陪你吃饭。我要别人陪你。”
于臬软磨硬泡,满宠只是不允。于臬道:“既然世翁说没有,哪就没有吧,小子敢问,军有有无铁匠?”满宠道:“这个自然有,你问这何用?”于臬道:“能否借十名与小子,小子想铸些农具?”
满宠道:“此是监冶谒者之职,老夫实在没有办法。”于臬道:“在豫州汝南不正有此职吗,能否打个招呼。”满宠道:“你还是回去吧,老夫筑城以备东吴,若今年完不成,一旦东吴入寇,老夫担当不起。”于臬见满宠死活不答应自己,便叹了口气:“既然世翁没空,那小子只有告退了。”
于臬心情有些沮丧,也没有用饭,一行人在驿馆胡乱吃了一些,便返程了。在回梁国路上,邓忠和于诠各有不满。卫恂道:“将军尽力了,请不要难过。”于臬笑道:“没事。我这一路走来,已思得一策。只是,我梁国有无匠人。”卫恂道:“将军属吏中,就有金曹掾,专管金银铁器之事。本县之内,民间铁匠也有不少。”于臬道:“既然如此,也不要这四百头耕牛,并且还会多出一些耕牛了。”卫恂奇道:“这是何说?”于臬道:“回去后便知。”
就在这时,背后一骑追来:“前面可是于将军?”于臬停骑道:“我就是,你是何人?”那人向于臬等人一礼:“在下张颖,满都督请于将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