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飘欲杀于臬。两名女子来到了他的府中。
“主人,我们是我大汉最为精锐的刺客。现在听主人吩咐。”
向飘道:“什么任务,就不要我说了吧。你们有把握吗?”
一名女子道:“主人,我听说,于臬有一柄流光剑,削金切玉,易如反掌。如果他持剑在手,就比较麻烦。”
向飘道:“那就在他熟睡的时候杀之。”
另一名女子道:“主人,我可以先把他的流光剑取走,然后再杀他,就容易多了。”
向飘道:“嗯,切须小心在意,若不成功,被他发现,你们逃不掉,露了行藏,便只能成仁,若逃出或杀死于臬,我自会派人接应你便是。”两名女子领命而去。
两名女子离了成都,晓宿夜行,快到大魏国境,二人扮起男装,跟着商队,从陈仓道进入魏国,在自己人接应下,办了路引,直往泰山郡钜平县而去。
这二人白天扮作行货小贩,却发现于臬老家,在城边五里大汶河边。原先的庄园,在其二叔于瀚经营下,建成了一座坞堡。那二名女子远远转到前门看了,却有护院家丁在门前照看。坞堡四边,却是一带高墙,每墙转角处,却建有塔楼,有人望哨。再到后门看时,大门紧闭,背后是大片的麦田,却是于臬之叔买来或兼并的庄园土地。
这两名女子仔细看了一回,记得真了,却又返回住处。二人商议道:“于臬这厮,守卫极严,又不知他行藏如何,也不知他住在哪间房,不若趁他七月十五中元之时,扮作采办,入内察看一番。”
不觉已是七月十四,这二人扮成乡间女子,置些采办,扮成老太婆,声音嘶哑,体态龙钟,躲在前门远处观望。
不一时,另有庄客挑菜和采办肉食进庄,二女子也混到队中,那守门庄客只当是采办,并不阻拦,这二名女子进得庄来。
坞堡,又称坞壁,是一种民间防卫性建筑,平地建坞,围墙环绕,前后开门,坞内建望楼,四隅建角楼。这二女子随庄客进得坞来,里面道路曲折。本族庄客,却是住在入门处两边厢房,然后再进里间,却设有大门,乃是本族长者居住,家学也设在此。这里却有角门,内里左边仓库,存储粮食果蔬。右边小楼,养着牛骡鸡鸭猪,一并有家丁照看。再进里一间,却是一间大空坪,边上有刀枪架子。坪边有一台,想是用来训话习武之用。
再从这空坪往里看时,却是有内墙相隔,角门上有人把守,衣服成色比门前更好,想必这里面就是于臬所居之处。
这二人看得真了,交了采办,暗暗画了图形,走出庄来。
在田边一大树下,二人对了图形,道:“想必那于臬就住在练武场后面那房中,正好这墙边有株大树,不若天黑时爬到树上,再见机行事。”
二人商议停当,回到住处,吃了食物,看看天黑,把行当穿了,看到离后院边有株大槐树,开着花,枝叶茂密。二人对视一眼,便把两只腿夹定,一节节沿着这树枝扒将上去树头顶,以枝叶为掩护,坐在树枝分叉处。
不一时,但见护院掌上灯来,却是摆了供桌,大摆果品三牲,显然是要祭祖。这二人悄悄望时,只见于臬和二叔于瀚,率众家人进来,于臬跪在前台,不知念祈什么,过了一个时辰,于臬命人撤了供桌。众人一一收拾,又见几个精干护院,提着灯笼到前面去,喊大家关门护院,小心火烛。但见前院人声渐渐静了。
这二名女子见前院已静,却从树上溜将下来,看看墙角已近,轻轻一跳,却是从墙上一弹,走到院边树丛边来。此时约莫亥时初刻。二人不敢妄动,找个隐密藏了,只待交了子时,就要到后院察看。
二人屏息,对着月光看了地图,四下无人,便趁机踅到于臬后院墙角,纵身跃,进了内墙,看里面时,却是个精致院子。一条花径通到里面,径边有水池,想是观鱼种花之处。
二人分别各伏在一张石桌边,但见这后院有房三栋,呈品字形排开。三房中间,又有一个空坪。二人踅到房边花丛处藏好,但见两三间房里,依然有光。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各自沿柱子爬上栏边,却从气口处,钻进房内,藏到梁间。
却看那亮着光的那房下时,只见一名四十来岁男子,正在送两名十来岁孩子,去隔壁房中将歇。一名三十多岁女子,正在叠被铺床。
那男子将二名孩子将息了,却来到房中。那女子道:“夫君,今日劳顿一天,时间不早,将息了吧。”
却听那男子道:“你先睡,我到坪里练会剑,擦洗了再来。”
那女子道:“宏儿和洛儿都睡下了。你自去,我先睡了。”
两名女子内心断定,这男子是于臬无疑。听得他要到三间房中间空坪练剑,急切之间不能动手。二人对目一视,从气口出来,却轻轻藏在房顶,看于臬练剑。
于臬拿着流光剑,在空坪中练将起来,此时他已练剑二十四年,韩龙所教六招十二式早已练得烂熟于心。练完,又练后二十式。但见月光下,剑光点点,如月照流萤,繁星点苍。
二名女子看那于臬练剑,也不由得呆了。于臬练了半个时辰,已到子时正,于臬便在庭中吐纳了,提剑在手,往楼下洗浴处而来。
洗浴必然不会带剑,正是夺剑绝好机会。这两名女子从房顶沿柱子溜了下来,来到洗浴处外边,果见于臬将剑挂在板壁。其中一名女子轻轻站起,将剑拿在手中。
另一名女子握住一柄利刃,听里面水声。想是于臬正在洗浴,此时下手,正当其时。二人对视一眼,轻轻走了进去。
这时,忽听得于臬大叫道:“娴容睡了吗?这水太冷,叫人弄点热的来。”连喊几声,想是那夏侯蔷睡着了,没有应声。
二女子一愣,急忙藏在板壁之上。于臬见外面没有应声,叹了口气:“想必是累了,还是算了。“二女子就听到于臬穿衣之声。
那两名女子听了,其中一人拿出一根细管来,对着那烛火一吹,一下熄灭了。
于臬见没有了烛光,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正在思索间,忽觉一道寒光向自己袭来。他本能一避,又觉后心寒气袭来。正是自己那柄流光剑!
事起仓促,于臬避无可避,只得往侧面一闪,在这电光石火之剑避过致命一击。但左臂已被剑锋划伤。
这二名女子一击得手,更不容情,一人往于臬咽喉刺来,一人朝于臬小腹刺去!力道与算度,显非一朝一夕所能练就。
于臬手无寸铁,又被自己流光剑袭击,情急之下,往左一缩,一脚踢起一只大木桶,朝左近一人砸去,然后自己一跃,跳出了洗浴室。
许是于臬那一声要夏侯蔷加热水的喊声,引起了一楼房中女仆注意,却见一女仆提着一木桶热水过来。另一女仆打着灯笼跟着。
这二女仆见于臬止穿内衣,神情狼狈,不由吃了一惊,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行刺二女子见有人来,将流光剑朝于臬掷来,这一掷力道极大,于臬叫声快趴下,自己往下一躲。流光剑呼的一声,从于臬头上飞过,噗地一声,透过板壁,力道未减,洞穿板壁,刺到院中的石桌之上,没入剑身一大半,方才停下。
二女仆又是啊的一声尖叫,灯笼和木桶掉在地上,灯笼之光熄了。不过,这两次叫的叫声,已吸引到护院庄客打着火把前来护卫。于臬将衣裳握在手中,再看时,那两名刺客在掷剑之时逃跑,目前早已不知去向。
众人急看于臬时,左臂血流如注,显是受伤不轻。夏侯蔷急命人包扎了,就与四处查看,哪里还有刺客的影子。
在祭祖夜里被人暗杀,饶是于臬也是十分意外。第二日,于臬排查门客,细问守门,一无所获。
不过,于臬在家中被刺的消息,在庄客的传播下,却无足自走,在钜平传了个遍。
出了这样的大事,钜平县令不敢怠慢,急申文书,泰山郡忙转交给兖州刺史。那令狐愚一面申报朝廷,一面派州郡兵前来守门,就探详细行刺过程。
汉中,没完成任务的那两名女子向向飘复命:“主人,那于臬无赖至极,属下功亏一篑,特来领死。”
向飘道:“我之本意,并不是一定要杀掉于臬。既然此事引起了逆魏的注意,你们又全身而退,目的已经达成。你们调水部去,以后不要在魏国境内国办事了。下去吧。”
两名女子道:“属下告退。”
自己回到了原籍,竟然被人行刺。于臬也在推断着背后的动机。
他首先想到了河南尹李胜。作为想娶夏侯蔷被拒的人,有可能对自己怀恨。但这一想法又很快被于臬否认了。
李胜虽然和自己不和,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已罢官回籍的自己,不符合李胜的处事和为人。
然后他想到了尹模。作为抚军校事,他最有可能采取行动,对自己不利。然而,尹模做出这样的行动,没有曹爽的指令,也是不可能的。
那只能从两名刺客的行为去推断了。
于臬突然想到,自己做城门校尉之时,曾经捣毁了一个据点,并且这些人都是女子!
“这些人一定是蜀国的密探!并且是训练有素杀手。”于臬初步进行了推断。
令狐愚在询问于臬的时候,于臬却装作不知,并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令狐愚只得写好表章,向朝廷奏报。
于臬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被蜀国派人刺杀,不仅仅是蜀国的谍报部队复仇这么简单。
如果把真实情况告诉了令狐愚,那么,魏国会不会以同样方式报复,派人刺杀蜀国的政要?达到蜀国某些势力本身无法达成的目的?这一招,就叫借刀杀人!
想到此,于臬隐瞒了真相。
令狐愚的表奏,也令魏国举朝哗然!
和于臬的想法不同,大家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曹爽。但大家又在想一个问题:“曹爽为什么要派人去杀于臬?”
获悉此事,曹爽也很恼火,他首先派司隶校尉毕轨暗中进行了调查,看是何人所为,却一无所获。曹爽将尹模叫到大将军府,严加盘问。
“不是下官所为。请大将军明鉴!”面对质疑,尹模一力辩解“下官行事,必须先得到大将军和毕司隶首肯,不敢擅自行动。“
何晏道:“大将军,如此调查,杂乱没有头绪。不如请平原管辂占之。“
曹爽道:“于臬虽然被贬,但我并未斩尽杀绝。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然而,却在大魏出现此等闻所未闻之事,实在有伤国家体面。何平叔,你速去找管辂,看是何人所为。”
何晏道:“如今管辂在荥阳,我即刻派人去找他。“
曹爽道:“那你快去。越早越好。”何晏退了出去。
丁谧道:“大将军,于臬被刺事小,但下官发现,大将军对任何人都没有将事情做绝。这样对于平常人尚可,但对于太傅,却不适合。”
曹爽道:“我与太傅同朝为臣,虽然他现今闭门不朝,我们没有必要痛下杀手。”
丁谧道:“大将军,太祖武皇帝说,司马懿鹰视狼顾,绝非久居人下之人。大将军不得不防。”
曹爽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现想静一下。你先下去吧。”
丁谧碰了个没趣,只身向曹爽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