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轩外,见五郎率着二十骑在门外静候着,感到一阵惭愧,和众人告罪抚慰一番,携手打马回府去了。
出兵代国在即,东方靖玄诸人清点军械、车马、辎重,商议行军路线,忙的不亦乐乎。在军帐议事时,东方靖玄见赵铭伴着几位面相很生的人也出现在帐内,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因为那几位生人里面有一位的身形像极了在蜀中伙同独孤长泰伏击自己的古正秋,尤其是那双阴冷、狠毒的眼睛,东方靖玄想起陈平的话,心内更加的不安。
出征日前夜,东方靖玄正在收拾衣物,他特意把刘心妍和吕姝儿赠的竹笛和簪子仔细包裹起来,也放进了行囊。
刚收拾停当,躺在榻上。
突然,屋门被粗暴地撞开,东方靖玄急忙站起身来,还未反应过来,一阵香风袭来,吕姝儿已经扑进他的怀内。
东方靖玄感受着她的玲珑身姿,鼻子贪婪得嗅着她秀发上的香气,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瘦削的肩头,吕姝儿紧紧着箍着他的腰身,二人都是一言不发,默默的倾诉着思慕不舍之情。
稍时,东方靖玄松开臂膀,惊讶的发现吕姝儿满脸都是泪痕,他怔了怔,拭干她的泪水,笑道:“别担心,傻瓜,我一定安全归来,然后就迎娶你,好麽?”
说完,东方靖玄紧了紧眉头,正犹豫要不要把刘心妍的事告诉吕姝儿,却听吕姝儿呜咽着开腔道:
“我父王他…他…他薨…薨逝了,呜呜呜,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梦竹哥?”
“什么?”
东方靖玄猛地一怔,心中阵阵酸痛,这位慈祥的老人终究还是没有抵过病魔,驾鹤西去了,吕台的音容笑貌逐一印入脑海,他的眼睛渐渐地湿润了…
过了好一阵,吕姝儿哭累了,靠着他的肩膀,低声呜咽着。
“好了,姝儿,别哭了,伯父已然仙逝,我想你该早点回去扶灵尽孝了,本来我该和你一起去的,可是明日就要出征了,家国一体,我只能日后再去祭奠伯父了,对不起,姝儿,原谅我。”
“我不怪你,等我给父王治丧完毕,我就会到代国去找你,没有了父王,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到时候你可别不要我。”吕姝儿抹抹泪,抓着美丽的眼睛可怜巴巴的问道。
“不会的,小傻瓜,我可要娶你我的新娘子的,忘了吗?好了,别太伤心了,来,睡吧,养好精神,回去时还要长途跋涉。”
吕姝儿点点头,两人相拥而卧,精神疲惫的吕姝儿紧紧的贴着爱郎的身子沉沉地睡去了,东方靖玄心乱如麻,思索着纷乱的局势和祸福难料的北征,直到夜深才缓缓入眠。
长安城北,气势雄壮威武的数万汉军整装待发,其中还包括东方靖玄的嫡系南军五千之众,他们都是百战余生的勇士,和东方靖玄出生入死数年,这次也是奉吕后的特诏随东方靖玄北上建功。
陈平、周勃和审食其朝廷重臣奉圣命为诸将壮行,自然是慷慨言辞激励一番。上将军灌婴率众将祭天祭地后,朝宫城方向叩拜致意,稍时礼乐大作,北征大军正式向代地进发。
经过数日艰苦的行军,大军抵达了上郡。
长途跋涉之后,军士们都有些疲惫不堪。灌婴巡视军营后,决定在上郡休整数日,然后继续进军,并派遣使者往代国都城晋阳,觐见代王刘恒,请求他派人协助,共同往云中、定襄前线商讨御敌之策。
东方靖玄和刘章奉命往城中提取军营所需的给养,和郡守商谈一番后,惊喜的得知上郡有多条废置下来的旧龙舟,相传是当年蒙恬北上抗击匈奴时特意制造的,为了方便运送辎重和军备物资。
回营后,众人兴高采烈的和上郡征调的民夫一起修葺船舶,加固舱体,五日后,百余条大舰便焕然一新,众人欢宴一番,纷纷进入梦乡。
夜幕刚刚来临,东方靖玄、夏侯忠和刘章兄弟四人围坐火堆,正谈天说地时,哨骑来报,发现身份可疑的奸细。众人一惊,正面面相觑时,见两人已被押至跟前。
其中一人身材壮硕,浓须满面,而另一人瘦小羸弱,却也是一连粗矿的黑须,当东方靖玄注视到他的眼睛时,猛地一怔,他回过神来,吩咐道:“此两人由本将军亲自审问,你们退下吧。”
刘章正疑惑不已时,看到东方靖玄的眼神猛地醒悟过来,拉着刘兴居和夏侯忠退往一边,顺便一把扯过有些茫然无措的浓须大汉。
东方靖玄会心一笑,把剩下的瘦削汉子带往军帐,东方靖玄拉着“他”的手,低声问道:“妍儿,你怎么来这里了?”原来两个“奸细”正是刘心妍和刘佑齐。
“怎么了?想你了,不行么?”刘心妍轻轻扯下假须,露出秀美的面容,虽是身着男装,却也是风采不凡。
“胡闹,这是军营,我们是去打仗,不是游玩,你怎么能来这边,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人送你们回长安。”东方靖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刘心妍眼泪“哗”的流了下来,负气说道:“不用明日,我此刻就走。”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好了,是我话说重了,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那你什么意思?她陪你到长安一路游山玩水几个月时间都行,我为何就不行?”刘心妍委屈的瘪着嘴问道。
“此行与上次不同,太危险了,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大军在外我无法好好保护你,何况我身为将军,如果私带家眷,怎能服众,又怎能约束部下?”东方靖玄知道越抹越黑,也就没有再提起吕姝儿。
“谁要你担心,我又不是不会武功,呸,谁是你的家眷…”刘心妍娇颜一红,又羞又怒道。
“妍儿,此行真的很危险,你还是乖乖回长安的好,我不会有事的,好吗?”东方靖玄试图说服刘心妍,他实在不想让爱人身陷险境。
“不,她不在,我就要守在你身边,去哪里我都不怕。”刘心妍态度坚决,抱着他撒娇道。
东方靖玄哀叹一声,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他只好叮嘱刘心妍要乖乖待在他身边,不可让人发现破绽,刘心妍顺从地点头答应,两人并肩同榻,自然是情意绵长。
夜深了,东方靖玄却更加的清醒,他觉得自己逐渐迷失了自我,越来越看不见以前那个爱恨分明的自己,在两个女人之间无法抉择,他努力想去爱着她们两个,却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当一个在自己怀内安睡之时,另一个女人却在千里之外独自承受着失怙的痛楚,他有种很深的负罪感,理智告诉自己必须做个抉择,可情感却将他束缚的更紧,他既迷恋于吕姝儿柔情似水,也在刘心妍的捉摸不定下显得有些难以自拔…
他轻轻地放下怀中安睡的美人,提笔给远方的爱人写信,写罢信笺放进衣袖内,才回身睡觉去了。
日暮刚起,东方靖玄正和刘章商议如何将刘心妍的事告诉灌婴,毕竟私带家眷影响很是恶劣,却接到灌婴传来的将令,由于云中再次被匈奴攻击,军情如火,命令东方靖玄四人率南军诸骑五千人速速前往北疆救援,自己则率步军轻舟逆流而上。东方靖玄舒了一口气,连忙收拾行装,向北疆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