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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阴云密布

大风晚歌 意轩缈 4677 2024-07-06 15:41

  在府中“调养”了几日,东方靖玄“顽疾”已除,这天就早早的赶往朝中向皇帝和吕后问安,刚到北司马门,遇到了巡查禁卫军的刘章、刘兴居兄弟。

  “数日未见,老兄玉体是否已完全复原了,小弟送的丹药疗效如何,若是有用,改日我再亲自送些过去?”刘章热情的和他握手寒暄,东方靖玄却觉得他有些言不由衷,笑着说道:“多谢刘兄挂怀,已经好多了。”

  “上将军是国之柱石,可得多保重啊,过些日子我等又有了苦差事了。”刘兴居抚了抚前额,似笑非笑地说道。

  “哦,有什么消息?”

  “匈奴人坚持要我等前去护送阳泉公主和亲,说是冒顿单于要见见你我,若是不去的话就等同宣战,太皇太后为此很是烦恼,毕竟老兄初为人父,实在不宜远赴险境…”

  “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不掉的…”

  “上将军不必太过忧心,匈奴使者说冒顿已经将毡帐移到长城北两百里处,所以我等不必远涉千里去龙城,也算免了不少车马劳顿之苦。”

  “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两日内,匈奴使者催得紧,说是为了赶上他们国内的初春大集会。”

  东方靖玄哀叹一声,他刚刚致信吕姝儿说会于数日内设法和刘心妍一道返回荥阳,然后一起避世于山野中,如今看来是难以成行了。刘章见刘兴居前去衙署公办了,便小心翼翼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封帛书递给了东方靖玄,帛书中说明刘心妍希望待东方靖玄送亲归来,能与他一道回封国,此事当然要刘章“全力协助”,东方靖玄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这位真假难辨的朱虚侯爷,只能心中暗自祈祷…

  到了长乐宫拜见吕后得知,果真如刘氏兄弟所言,自己是冒顿钦点的送亲人选,来到卫尉衙署和夏侯忠、刘章、吕辰逸等人商议一番,做好了军队部署规划,准备克日率五千精锐骑兵,和刘章、刘兴居、梁玉健等人一道护送阳泉公主北上。

  临行前夜,东方靖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既牵挂远方的妻子,也对刘心妍放心不下,他心头一动,换上夜行衣,悄悄出了府门,向城南刘心妍的居所赶去。

  清风轩还是那么的雅致,东方靖玄在门前定了定神,没费多大劲便进入院内,蹑手蹑脚地朝着刘心妍的寝间走去。

  “妍儿,是我。”东方靖玄轻推开屋门,小声叫道,半晌却并无人回应,正纳闷时,一阵香风卷来,已被人从背后紧紧拥住。

  “我明日要去送亲,临行前特地来见见你,别哭好吗…”

  “我现在度日如年,如坐针毡,一刻钟也等不了了…”

  “对不起,我还需要些时间,我很怕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他们逼你嫁给别人…”

  “我不愿做的事情,谁能勉强的了我,大不了一死,若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可死…”

  “不,你要好好活着,这是一种西域灵药,服下后会脉息疲弱,气色极差,实际上却对身体无大碍,到时候实在不行,你可用它迁延些时日。记住,非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我最多等你到二月底,因为三月初十是我母亲的忌辰,我不得不回齐国,若那时你还不回来,我们真的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嗯,我定会赶回来的,我发誓。”

  带着千般的不舍,东方靖玄终是踏上了北上的旅途,此趟行程名义上十分轻松,他却心中隐忧甚重,没有了常年相伴左右的夏侯忠在侧,更觉得孤寂,而且送亲的五千大军中只有梁玉健和五郎统率的一千名南军精骑是自己多年调教的嫡系,其余四千余众统领将军都不熟悉,想着和自己日渐生疏的刘章,他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没想到一路之上倒是出奇地平静,大家白天赶路,晚上升起篝火围坐一团看匈奴人载歌载舞,倒也其乐融融,转眼间十余天日子已过,大军行至大河南麓的广袤草原,东方靖玄接受刘章的建议,下令大军休整几日,养足精神后再踏入匈奴境内,以免到时候长途跋涉兵势不盛,被冒顿轻视。

  用过晚膳后,东方靖玄披着厚厚的锦袍,仰卧在营帐中发呆,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梁玉健浑厚的嗓音:“上将军,末将有事求见。”

  东方靖玄应了一声,坐起身子,梁玉健闪身入帐,低声道:“刚才我看见有百余人趁夜出了大营,特来报告将军。”

  东方靖玄浑身一凛,他身为大军统帅,一兵一卒调动也需要他的军令,谁会违反军令这么行事呢?正疑虑间,刘章大步走了进来,见梁玉健施礼告退,笑道:“刚才阳泉公主的兄长刘昌突患重疾,我派人把他连夜送往上郡去了,因为事情紧急,没来的急禀告,所以过来知会老兄一声,这是医倌的诊断书,请过目。”

  东方靖玄笑道:“只盼刘昌兄无事就好,要不然我也不好交代,刘兄太过细致,你我兄弟还需要这个,我还信不过你吗!”说罢,将刘章递来的帛书看也不看便放到一边,刘章微微一笑,说道:“军令如山,我可不敢触你的虎须,夏侯可跟我说过,没少挨你的军杖。”

  想起夏侯忠滑稽不堪的表情,两人相视大笑,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生死相托、并肩战斗的岁月里…

  “五郎,你确认他们是朝上郡方向去了吗?”昏暗的油灯下,东方靖玄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宝剑,淡淡道。

  “我悄悄跟了他们几十里地,确实朝上郡方向去了。”

  “许是我错疑了刘章了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上将军不必介怀,此番我们只有一千人,既要应付匈奴人,又要警惕刘氏兄弟,显是捉襟见肘,因此千万不能走错一步,不然我等皆会葬身大漠之中,临走时夏侯将军多番叮嘱我和五郎兄弟,因此我们必须多个心眼,上将军请明鉴。”

  “玉健说的是,我们不害人,却也要保护好自己才是,夜深了,你们也早些歇息去吧。”

  不久去上郡的军士相继归队,东方靖玄也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这天阳光明媚,他和梁玉健带着五百余人在草原上围猎狼群,正杀的性起时,五郎急匆匆地来报,说是刘心妍不知何故已到了上郡的阳周县附近,正向北边赶来,并递上刘心妍写的的帛书。

  东方靖玄大惊,上郡西近戎狄,北靠匈奴,甚是不太平,刘心妍只和数名亲卫而来,太过危险,他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跟刘章知会一声,便率三百亲卫往南赶去,到了阳周县,四处打探却无刘心妍的踪迹,东方靖玄询问五郎帛书的出处,得知是刘心妍的贴身护卫高士峻,他是刘佑齐的得力手下,从齐国追随到长安,忠心耿耿,东方靖玄再无疑虑,忙四下找寻,却仍是一无所获。

  正心急如焚时,却见山谷对面传来喊杀声,众人忙循声冲了过去,在一片破败的院落内,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具尸体,四周满是血迹,现场一片狼藉…

  “上将军,这里有个活着的。”

  “快,设法救醒他。”

  不一时,这个满身血渍的年轻人悠悠醒转,他似乎惊惧未定,甫一张开眼睛就嚎叫不止,待看清诸人后才停止呼喊,东方靖玄柔声问道:“这位兄弟,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赵谌,是宗正府的人,奉命护送翁主回齐国,却不料翁主中途私自北逃,我们紧紧跟随,追上后却在此处遇到了贼人,兄弟们全被杀了,呜呜…”

  东方靖玄心头一沉,追问道:“贼人有多少人?心妍翁主没事吧,佑齐兄是否和她在一起?”

  赵谌抹了把泪水,说道:“贼兵不下百人,武艺精良,我们自知不敌,就让佑齐兄带着翁主先走脱了,我等留下来断后,后来我就被人击晕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翁主他们朝那个方向走了?”

  “好像是西北方向。”

  东方靖玄命人将赵谌送往阳周县,自己则继续向西北挺进。这天,众人已到了汉朝西北的边界处,却仍是无刘心妍诸人的踪迹,东方靖玄自责的心理已近崩溃,却被五郎的一句话猛然点醒了,北地郡道路崎岖难行,刘心妍他们人少兵弱,怎会几百里了仍未见到双方打斗的痕迹,也不见刘心妍给他留下什么讯息,他定神一想此事越来越像一个精心安排的阴谋…

  东方靖玄环顾四周,见山林茂密,杳无人烟,暗想若是在此处被人伏击的话,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他不再犹豫,指挥众人沿着原路悄悄返回,抵达阳周县后,东方靖玄忙派人回长安打探刘心妍的消息,

  而据阳周县令告知,赵谌已经昨日启程前去追寻刘心妍了…

  东方靖玄狐疑未定,知道此事大有文章,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大营,找刘章去了,希望从他口中有所收获。他知道若是有人能算计他,这个人非刘章莫属了,因为只有他最熟悉自己,也只有他具备这个时机和动机…

  抵达大营后,却意外的发现刘章和刘兴居并不在大营之中,他叫来负责镇守的将领周孝正问询得知,刘章也在几天前去找寻刘心妍去了,事情越来越混乱,真假难辨,东方靖玄一时没有了主意,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次日草草用过早膳,刚准备启程继续寻找刘心妍时,却听帐外鼓噪声大起,探出营门一看,原来是刘章兄弟回来了,他精神一振,迎了上去,果见刘心妍端坐白马之上,一脸的疲惫与惊恐…

  东方靖玄眼中射出灼灼的爱火,却苦于人多眼杂,不好表露,待夜深了才悄悄的潜进了刘心妍的营帐,他见刘心妍目光呆滞的平躺着,也不说话,便柔声道:“妍儿,你没事吧?”

  刘心妍转过脑袋,妙目中寒光一闪,冷哼道:“你还会关心我的死活吗?”

  东方靖玄一怔,不知所措道:“什么?”

  “既然前日你都不顾我的死活,现在何必要在这惺惺作态呢?”

  “我听不明白你的话,妍儿。”

  “是不明白,还是不想,或是不愿意。”

  “我在北地郡附近找了你三天,可是没找到,却越来越深入密林,我怕走错方向误了事情,所以就赶回阳周县继续寻找了。”

  “若是吕姝儿出事,你怕是把整个北地郡翻过来都不会罢休的,何况我人在上郡,你去北地郡干嘛?”

  “赵谌说你朝西北方走了,我就往那边追去了啊!”

  “撒谎,赵谌昨日都带伤从阳周赶到肤施附近去寻我了,他怎么会诓你去西北方?”

  “此事可找他对质,我记得清爽,绝不会错。”

  “他人都死了,你还要和他对质,我真是看错你了,呜呜…”

  “什么??”

  东方靖玄见刘心妍背对着自己,身躯抽动,低声哭泣着,他心如刀割,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此时真的是百口莫辩了,赵谌一死,已是死无对证,梁玉健、五郎的话又不能作为凭证,让刘心妍相信他,他知道刘心妍此行确实受了很大的委屈,遂单膝跪地,歉声说道:“对不起,妍儿,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在阳周附近好好搜寻一番的,那样也不至于让你受到那么多伤害了…”

  他的话音未落,刘心妍倏地转过身子,不顾一切的扑进了他的怀内,大声泣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不顾一切从长安逃出来找你,你却连人影都找不见,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知道我躲在山洞中那一夜是怎么过的吗?那时候我真想在你胸前插上两刀,让你也知道什么才叫痛?呜呜…”

  东方靖玄听着刘心妍略显语无伦次而满含愤懑的抱怨,默然无语,只是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他知道自己欠她很多,更不该让她屡次因为自己深受危险,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真的是错了,他不该爱上刘心妍,若不是这样他本可以安心的和吕姝儿在一起,即使日后不容于汉室,遭到天下围攻,死于非命,可那又如何,至少他们两个爱的踏实,爱的轰轰烈烈,而不像刘心妍这般为了他自己要和整个家族、整个宗室相抗,承受着种种磨难与痛苦,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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