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太阳冉冉初升,刘绩领着七百步卒,趁着黄巾军还在半醒的状态下猛攻界桥,虽然很猛但还未与黄巾贼寇交战就已经被发现了,界桥处毫无遮掩。
黄巾军营寨战鼓擂,号角响,所有士卒都酿酿跄跄的翻身着甲,寻找兵器。
黄巾渠帅张荣手持战刀,立刻夺帐而出。先安定众人莫慌,寻找各自队伍。再出寨接敌。
张柔自己率先领着五六百人立于营寨之前为其余黄巾士卒争取时间,待看见杀来的汉军也不是很多时,原本还悬着的心渐渐落下。
刘绩率领士卒不带停歇的冲锋,刀盾护卫弓弩手,矛戟持前,丛丛如林。
张柔即刻下令,弓手就地拉弓搭射,矛枪手上前推进,刀手补充空隙,指挥有序,不见纷乱。
顷刻间矛戟相交,互推互进,血流漂杵,刘绩为鼓舞士气,并且逼出更多的黄巾贼寇,持矛身先士卒,奋不顾身,矛刃交错,血染甲胄。
不到半个时辰双方弓弩手都已拔出战刀,白刃相接,刃出见红,刘绩甲胄多处刃痕,手中长矛白光红影,正在双方杀的难舍难分的时候。黄巾贼寇身后营寨火光四起,浓烟滚滚。
张柔回首望去,大感不妙,毫不犹豫的聚集起百余士卒往营寨方向冲杀回去。
敌人见面分外眼红,而且烧人粮草如断人性命,张柔抽刀便斩,李峻单手漫步持矛逐一化解。
“嘿!对面兄弟,还挺厉害,但你这武艺还差得远呢!”
李峻直步向前连续不断的挺进,持矛左右挥舞,打的张柔不到五合便被刺倒在地。矛尖刺于张柔脖颈,其余黄巾士卒均不敢轻易上前。
见自己受此侮辱的张柔想伸脖自尽,然而李峻眼疾手快反应神速,一矛将张柔拍伏在地面上趴着,简直是咬牙切齿,欲哭无泪。
张柔被擒拿住后,在界桥处的黄巾贼寇们失去了指挥,瞬间丢旗卸甲,就地投降或者四散奔逃。
山林中黄巾军渠帅王佑是准备下来支援的,但还未出林前方士卒就来禀报周围都是汉军骑兵,遮天蔽日,烟尘不止,完全看不见有多少人,而且四周旌旗林立。
虽然探查的士卒言语肯定,但王佑还是不敢相信,便遣了百人去试探,最后只有几人灰头土脸逃出埋伏圈,王佑细想一番看着众人呆滞的目光,最后选择灰溜溜的撤回山寨,结寨自守准备跟汉军打消耗战。
黄巾军大帐中刘绩卸去破败不堪的甲胄,穿着直裾,翻动着桌案上的书简,竹册,一会皱眉一会大笑,整的几名亲兵一脸迷糊。
李峻与众军候行进时甲胄与刀刃碰撞发出锵锵的声响,跨步进入营帐,李峻拱手禀告。
“兄长,投降的黄巾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我擒拿的黄巾贼首就在帐外,如何处置?”
刘绩放下手中竹册,听着外面嚷嚷着求死的张柔,面容微笑,点了点头。
张柔虽然双手被绑,但还能言语,一进帐就破口大骂。
“狗贼!奸贼!奸诈无耻之徒!”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要啰嗦!”
之前就一直跟随着刘绩历经过生死的几名军候听闻此等言语,立刻大怒,准备拔出刀刃立斩此贼。
就在李峻要加以拳脚教训一番这个无礼之人时,刘绩拿着竹册来到张柔面前,握住进攻的拳头,将手中竹册递给了李峻。
李峻扫视竹册,又看了一眼张柔,随后退到一旁。正在张柔疑惑不解的时候,刘绩已经亲自给他松了绑,还弯身为他拍打衣裳上的血迹。此等距离倘若他有异动随时可以挟持刘绩。
张柔被此等动作一惊连忙后退几步,众军候为防有失立马抽出战刀。
“张柔将军乃大才也,岂可容你们刀刃相向!”
“都给我收起来!”
张柔站在原地,环顾左右,瞧着打败了自己的刘绩,侧首它处不去瞧他。
“败军之将,安敢枉此。”
刘绩见此上前拉住他双手。然而张柔奋力挣脱。刘绩眼含泪水非常诚恳。
“我看你,乃真大丈夫,定然不是迂腐短见之辈,如今朝廷大军势如破竹,连战连捷,黄巾贼寇大势去已,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你年纪轻轻何必要为其陪葬呢?”
“观此案书册,想必你也是知晓道理的人,效于黄巾贼寇,岂不是屈煞了你的才能!”
“若是我真遂了你的心愿,岂不为我之憾事!”
“我弟前时有得罪将军之处,望看在刘绩面上,还乞见谅。”
张柔紧紧盯着刘绩的双眼,想从中寻出答案。
“我俩交战之时,若双方皆无援兵相助,你我这样战下去,能定输赢否?”
“难知也!”
张柔思量片刻最后仰天摇头长叹一声,目光如炬,拱手拜下。
“我飘零江湖,一直未遇明主,今将军如果不弃,张伯雍愿在将军帐下效犬马之劳!”
刘绩看了一眼左右的军候们,亲自将他扶起,将原本俘虏的千余黄巾士卒继续交与他掌管。随后又唤人取来自己的另外一套甲胄赐予张柔。
张柔眼眸发红,拱手拜谢挽拒:“将军,我现在寸功未立,怎么能得将军如此厚爱,我愿为将军劝降山寨中的弟兄,各方免于兵戈,不再与朝廷大军为敌。”
“不知将军可相信否?”
刘绩沉思片刻,面色平静双目盯着张柔,随后大笑。
“我摆好酒宴,静待伯雍!”
张柔郑重其事,言之凿凿:“好,今日与明公约定,明日之内不管如何,定然归来!”
李峻跨步上前准备向刘绩提醒一二,刘绩背冒冷汗示意止步,眼神与张柔对视尽量使自己神情自若,保持着平静的面容。
“一言为定!”
张柔拱手出帐快步走出,正要走出营寨时,只见刘绩又急匆匆的追了出来。张柔站在原地直接错愣。
“伯雍,等我!”
“此乃我常用之刀,望伯雍莫要嫌弃。”
刘绩取下腰间的战刀,亲自为张柔系上。他泪滴欲下,抱紧正在系刀的双臂。
“明公~”
“多谢明公厚爱。”
———————————————
关于称呼,汉代其实很细致,很究。完全跟后世不同,在汉代,可以从称呼里面看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有相互的态度。比如李峻,一般情况下都是称呼刘绩为“兄长”,因为这个是偏向家族内的称呼。
也只有李峻,刘沐这些类有一些家族关系的人才能这么叫。当然,刘沐基本是称呼刘绩为“主公”,因为刘沐身份上还比不上李峻,所以就算是刘绩真拿他当兄弟,刘沐也要自己明白正式场合就该按下属的礼节来称呼。
下属一但称呼“主公”那就是跟这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刘绩手下的人基本上都是称呼他为司马,尊称就唤一声将军,跟着你混但随时可以改换门庭的都唤为“明公”,都是可退可进的叫法,进一步“主公”,退一步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