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峻战刀挥舞,硬生生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李峻止马,一刀砍倒持矛刺来的黄巾士卒,翻身下马又力战二三人,牵马持刀,急速跑到刘绩,刘沐二人身旁。
“兄长上马,我来断后!”
刘绩环顾四周,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我岂可陷兄弟于险境!同退!”
刘绩踏蹬跨马,眼神坚定,伸手去拉李峻,大喝。
“上马!”
“子孝,走!”
刘沐寻到马匹,跃马而上,挥舞长戟,打马紧跟。
喜欢阴人的黄巾渠帅刘石又开始挽弓搭箭,由于是策马狂奔,撤出战场,众人的背后都露于敌人,刘石速发十几箭,连续射倒三四名屯骑士卒。
刘石张望般看着落荒而逃的刘绩等人,心中顿感叹惜,东张西顾一番。
“众弟兄,莫再接战,随我撤!”
宗员率领骑兵出战支援刘绩,未行太远,只见二百余左右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甲胄也破败不堪,众骑卒脸色疲惫,疾驰而来。
宗员勒马张望片刻,大声询问。
“可是,勃裕小子?”
“宗员将军,正是勃裕!”
刘绩快马到宗员正前,顿足,压制内心的躁动不安,拱手行礼,嘴巴中喘着粗气。
“多谢将军来援,绩感激不尽。”
宗员眼神扫视了一下刘绩等人,拱手,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勃裕,你切莫谢我,此乃卢中郎将授意,……你快些去吧,我即刻率军去袭黄巾为你们报了此仇。”
“我先行一步,告辞!”
刘绩还以微笑,目送他们离去表示感谢,转过身去,仰天长叹一声。
自行嘲讽着:“真是糊涂,有愧老师啊!定不可再犯。”
刘绩脸色悲伤,回首侧目询问着。
“怀瑜,还有多少弟兄?”
李峻犹豫不决,难以开口,然而刘绩正向他询问,却不可不答,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哽咽难言的说着。
“出战时三百五十五名弟兄,现在还能在骑背上喘气的弟兄只剩二百七十个了,就……就是…之前一直跟着咱们的弟兄都没了……他们家中……”
“没法交代!”
刘绩眼眶湿润,大声嘶喊,尖叫着,发泄着,大脑运转,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朝剩下的诸位屯骑弟兄弯腰拱手。
“我刘勃裕,对不住诸位弟兄!我有负与你们。”
“诸君皆有大功,此战我之过失。”
随后朝着正在交战的方向,咽声忍泪,径直跪下大拜行礼,跪地猛胸口,拔出腰间刀刃架在脖间,一脸慷慨赴死的模样。
刘沐定睛一瞧,见刀刃与脖颈的距离,连忙上前阻拦,其余人等也反应了过来。
“主公不可!”
刘绩声泪俱下,大声呵斥。
“退下!”
“今日我损兵折将,一则害我近半弟兄,无法魂归乡闾,二则身为主将未能临危决断罔顾士卒生死,未尊主帅将令,三则有愧恩老授业之恩,此间罪过我该斩已。”
“你等切莫再劝,我心意已决。”
刘沐急忙跪下,神情诚恳拱手劝说。
“主公法度严明,治军严谨,任用才者,不拘一格,数次战事皆与我等同出,出战入寨不行特殊,此乃当世之英杰也。”
“然而此战皆乃我等同时轻敌怠慢所致,主公何必自揽全身呢?”
“望主公切莫自负,不然就上不顾君王,下不顾恩孝,天下人何以看之?”
李峻连忙跪下,众军士卒也皆半跪在地,同呼。
“望将军三思!”
“不可自去!”
刘绩微瞟一眼刘沐,渐渐放下手中刀刃,眼眶泪水滴滴落下,撕心裂肺的仰天大呼。
“此生刘勃裕无以为报诸君,若有来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安去!魂归!”
中军,卢植看着虽然灰头土脸,但依然军阵未乱的刘绩等人御马回返。
刘绩跃马而下,羞愧难当的来到卢植面前,拱手行礼。
“老师……学生有愧…恳请军罚!”
刘沐,李峻与众屯骑官卒相视一眼,也立刻下马上前,拱手行礼。卢植摸着胡须,眼神一直盯着前方战场。
“我等愿与主将同罪!”
卢植听闻皱了皱眉,侧目凝视刘绩片刻,语气平淡的说道。
“此役也非你之过失,然战场之上你为主将却未能从容应对,罔顾士卒生死,需要杖责五十,罚俸禄半年。”
卢植看着那些个互相搀扶或者扶着武器艰难下跪为刘绩求请的士卒们。
“勃裕,你……哎…路还长着啊!”
经过一场非人的嗜血,之前的一幕幕皆浮现在刘绩眼前,冷静下来细想,感觉自己刚才就像一头野兽一样毫无人性,大脑阵疼,内心极度紧张,弯腰拱手默认,不曾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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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石率领着千余黄巾军士卒向张梁缓缓靠拢。
张梁环顾四周,焦急并带有怒气的询问道。
“我观尚可抵御一番,你为何退下来?”
刘石皱了皱眉,向张梁指着不远处的交战地。
“不行了,骑兵又来了,我们全是步卒,一二次少数的骑袭还可抵抗,若是等汉军大部骑兵集结后,再突击我们一番,就彻底没了。”
“将军醒醒啊,趁现在咱们还有人马,还可略微抵御,我看漳水现在也缓了,渡河,能逃多少是多少啊,不然等会一个也走不掉。”
张梁听闻醍醐灌顶,一脚踹在地上,回首看着渐渐换缓漳水,奋恨大喝。
“撤!”
刘石在黄巾军中,稍微寻找一路小跑到同为渠帅的青牛角旁边,言语。
“青渠帅,人公将军唤你领着你部士卒挡住汉军最后的进攻,挡住此次你为大功,苍天也会庇护你的,切莫辜负了人公将军的嘱托。”
五大三粗,看着还有点憨的青牛角,信以为真,拍着胸脯保证。
“刘兄放心,有俺在定然不然狗官们,伤我弟兄一分一毫,上次你未答应俺饮酒,这次回去你可以要记住啊!”
“莫再骗俺!”
刘石心中尴尬万分,但马上又面容微笑。
“兄弟放心,你我之间谁跟谁啊,这次我说到做到,定然不骗兄弟。”
“你可要守好了,咱们兄弟生死可在你手上呢?”
青牛角抡起手中大斧,怒视着正在与黄巾军士卒交战的汉军。
“凭我手中大斧,何人能抵,哥哥快去,到时弟弟我自来寻你。”
刘石上前准备拍一下青牛角沾染了血迹的衣服,最后选择止步不前,手掌拍在自己身上。
“哎,走了……等你回来。”
张梁望着宽阔的漳水,大量的河水已经冲过,河道渐渐恢复,回眸后方是猛烈追杀过来的汉军,摇了摇头,望着苍天,一跃而起,带头进入漳水,
跟随张梁部五六千的士卒都纷纷相互牵着不快不慢的淌过漳水,此时心中都知道渡河中有可能会死,不渡河一定会死,因为他们身后追着一群凶神恶煞,嗜血狂魔一般的汉军,他们现在完全不在意能否游到对岸,能活是命,不能活是天意……
宗员乍看一眼,急忙加快冲锋,急切希望直接撕裂前方的黄巾军,不可放跑了张梁这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