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由战死之前,章邯没怎么看得起项梁。虽然项梁解了东阿之围,又威逼濮阳,再围定陶,章邯都没有打算放下眼前的对手,先对付项梁。但李由战死后,章邯突然发现秦帝国除了自己再没有人是项梁的对手。
“项梁不愧是项燕之子,是我遇到最强对手。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恐怕将来我都不是他的对手。”章邯说。
“项梁哪里能与上将军相提并论。项燕再能打,还不是被王翦所杀。上将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虽白起也不逞多让。”长史司马欣献媚说。
“就是,项梁是谁?自称是项燕的儿子就能与我们上将军比?”众将不服说。
“你们不要这样说。项梁的确有本事。再说我们还有赵、燕、齐要平定,不能像王翦对付项燕那样打消耗战。你们说怎么办?”章邯说。
我们怎么知道怎么办?自然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说大话都在行,拿主意,拿大主意就都蔫了。众将低头,你偷看我,我偷看你,都不说话,相互偷看了好一会,最后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副将董翳脸上。你是老二,你不说话谁说话。
“上将军说的是,项梁确实是一代名将,据情报有十五六万人,可能现在还不止,可谓兵强马壮。要一口吞下是不容易。要不将秦军都集中起来,先灭了项梁再说。”董翳说。
“不妥,不妥。时间不等人呀!将秦军都集中起来对付项梁,等于撅起屁股让其他盗匪踢。集中需要时间,时间一长就不能保密,项梁早有准备。对付有准备的项梁,强攻耗时必长。屁股还扛得住吗?”章邯说。
众将都一个劲摇头。本来就感觉不行,老大说不行,就更不行了。
怎么办呢?章邯围着地图转圈,半闭眼陷入思考之中。众将也按位阶跟随其后默默转圈。不转圈不行呀,人多不转圈就挡路了。挡路打断了上将军思路谁担当得起。
章邯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章邯睁开眼,停住了。董翳没有注意,没有停住与章邯来了个亲密接触。见章邯眼冒凶光,吓董翳一身冷汗。章邯用手轻轻推开董翳。
“项梁足智多谋兵强马壮,要速战速决,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章邯说。
“高!”众将说。
“要攻其不备,只能冒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章邯说。
“高!”众将又习惯性地说。
“兵法云: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我就是要反其道而用之。不仅要趋百里,还要趋五百里!”
只有长史司马欣先反应过来喊道:“上将军,虎胆!”
章邯满意地对司马欣点了点头。然后喊道:“董翳听令!”
“翳,在。”董翳拱手说。军营中穿战甲,不方便下跪。
“我令你留在安阳摆开大战的架势,拥兵不战,造成我在安阳的假象。”章邯说。
“是。”董翳说。
“司马欣听令!”章邯说。
“欣,在。”司马欣出列说。
“我令你先南去,做好迎接大军的准备。”章邯说。
“是。”司马欣说。
“我亲率骑兵,直取项梁项上人头。”章邯说。
将领们各自领命散去,各做各的准备。司马欣先行南去封锁消息,修整道理,准备粮草,侦查敌情。大帐只留下董翳。
“只带骑兵会不会人太少呀?”董翳关切地问。
“攻其不备,人不少。攻其有备,骑兵跑起来更快,一旦进攻不利,带步兵撤退反而成为累赘,要全身而退反而不容易。”章邯说。
“是。是我多虑了。”董翳佩服地说。
对章邯,项梁也不是没有防备。在黄河的主要渡口,定陶附近的大道都有驻军。小道上也有两道哨兵,可惜都被章邯提前摸掉了。项梁的中军大营帅旗高挂,但却没有深沟高垒,只有简易的木角栅栏。再加上农历九月正是小米秋收季节,要分散征收粮食。谁愿意将自己的粮食拱手让人,义军是得天下后的称呼,说是征收,其实不一定能够征得上来,还是自己收保险。
章邯率骑兵一昼夜南行四百里,休息一昼,然后夜渡河(黄河),走小路,黎明前摸到定陶北,项梁的中军大营前。一声令下,秦军很快就冲进项梁的中军大营,大营一片混乱。
外面的混乱将项梁惊醒。卫兵跑进来喊秦军来了。
“不要慌!”项梁喊道。
卫兵们立刻镇定下来。
“你两带军师先走。其他人跟我来。”项梁大声命令说。
项梁穿上盔甲,刚出门骑上战马,章邯就率部冲到眼前,一刀将项梁斩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