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鲁肃领了周瑜言语,径来舟中相探孔明。孔明接入小舟对坐。肃曰:“连日措办军务,有失听教。”孔明曰:“便是亮亦未与都督贺喜。”肃曰:“何喜?”孔明曰:“公瑾使先生来探亮知也不知,便是这件事可贺喜耳。”
鲁肃失色问曰:“先生何由知之?”孔明曰:“这条计只好弄蒋干。曹操虽被一时瞒过,必然便省悟,只是不肯认错耳。今蔡、张二人既死,江东无患矣,如何不贺喜?吾闻曹操换毛玠、于禁为水军都督,则这两个手里,好歹送了水军性命。”
鲁肃听了,开口不得,把些言语支吾了半晌,别孔明而回。孔明嘱曰:“望子敬在公瑾面前,勿言亮先知此事。恐公瑾心怀不为吾为其所用,又要寻事害亮。”鲁肃应诺而去,回见周瑜,把上项事只得实说了。
瑜曰:“孔明之才,远高于我,乃不为我所用!吾必杀之!”
肃劝曰:“若杀孔明,却被曹操笑也。”瑜曰:“子敬言之有理,我不应为了长远,而不顾近火,如今需灭火再望远。”肃曰:“都督高见!”瑜曰:“明日,主公要亲征,我等在旁护驾。”,“……”
次日孙权身穿战铠,手持宝剑身披战袍,对众人曰:“今日为孤首战,愿各位将军包含,如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多指教,江东子弟何惧天下!今日我势必大破曹贼!”
不久流至江上,曹军只见一碧眼紫须,身高七尺,样貌异常的紫髯将军率数军前来决战,士卒禀报曹操,曹操笑曰:“那碧眼紫须儿,竟敢亲自出征,张郃,曹纯!命你二人率三十余艘战船出征那碧眼紫须儿!”,二人领命,随后率三十余艘战船出征,张郃曰:“孙权小儿!可识得河北张郃否?!”
“我家英雄数辈,岂知汉贼!”,派黄盖进攻张郃,张郃跳入敌船,正遇黄盖,二人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此时曹纯从后方杀来孙权惊愕间周瑜命太史慈前去,这曹纯乃是曹操精锐虎豹骑最高统帅,曾一夜追刘备四百里,随后太史慈冲向曹纯,然而太史慈从船上点火西南风一出大火烧向曹纯,曹纯弃船而逃,张郃也被击败,此时曹操命于禁毛阶射箭,共射出六万支箭孙权命船身掉头,六万箭均中船身随后回营,曹操对曹昂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如豚犬。”,后人赞道: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回营后瑜邀孔明入帐共饮。瑜曰:“昨吾主遣使来催督进军,瑜未有奇计,愿先生教我。”孔明曰:“亮乃碌碌庸才,安有妙计?”瑜曰:“某昨观曹操水寨,极是严整有法,非等闲可攻。思得一计,不知可否,先生幸为我一决之。”
孔明曰:“都督且休言,各自写于手内,看同也不同。”瑜大喜,教取笔砚来,先自暗写了,却送与孔明,孔明亦暗写了。两个移近坐榻,各出掌中之字,互相观看,皆大笑。原来周瑜掌中字乃一“火”字,孔明掌中亦一“火”字。肃笑曰:“既二位所见相同,更无疑矣。幸勿漏泄。”孔明曰:“两家公事,岂有漏泄之理?吾料曹操虽两番经我这条计,然必不为备。今都督尽行之可也。”
却说曹操平白折了八万箭,心中气闷。荀攸进计曰:“江东有周瑜、诸葛亮二人用计,急切难破。可差人去东吴诈降,为奸细内应,以通消息,方可图也。”
操曰:“此言正合吾意。汝料军中谁可行此计?”攸曰:“蔡瑁被诛,蔡氏宗族皆在军中。瑁之族弟蔡中、蔡和现为副将,丞相可以恩结之,差往诈降东吴,必不见疑。”
操从之,当夜密唤二人入帐,嘱咐曰:“汝二人可引些少军士,去东吴诈降。但有动静,使人密报。事成之后,重加封赏,休怀二心!”二人曰:“吾等妻子俱在荆州,安敢怀二心?丞相勿疑。某二人必取周瑜、诸葛亮之首,献于麾下。”操厚赏之。次日,二人带五百军士,驾船数只,顺风望着南岸来。
且说周瑜正理会进兵之事,忽报江北有船来到江口,称是蔡瑁之弟蔡和、蔡中,特来投降。瑜唤入,二人哭拜曰:“吾兄无罪,被操贼所杀。吾二人欲报兄仇,特来投降。望赐收录,愿为前部。”瑜大喜,重赏二人,即命与吕蒙引军为前部。
二人拜谢,以为中计。瑜密唤吕蒙吩咐曰:“此二人不带家小,非真投降,乃曹操使来为奸细者。吾今欲将计就计,教他通报消息。汝可殷勤相待,就里提防。至出兵之日,先要杀他两个祭旗。汝切须小心,不可有误。”
吕蒙领命而去。鲁肃入见周瑜曰:“蔡中、蔡和之降,多应是诈,不可收用。”瑜叱曰:“彼因曹操杀其兄,欲报仇而来降,何诈之有?你若如此多疑,安能容天下之士乎?”
肃默然而退,乃往告孔明。孔明笑而不言。肃曰:“孔明何故哂笑?”孔明曰:“吾笑子敬不识公瑾用计耳。大江隔远,细作极难往来。操使蔡中、蔡和诈降刺探我军中事,公瑾将计就计,正要他通报消息。‘兵不厌诈’,公瑾之谋是也。”肃方才省悟。
却说周瑜夜坐帐中,忽见黄盖潜入中军来见周瑜。瑜问曰:“公覆夜至,必有良谋见教?”盖曰:“彼众我寡,不宜久持,何不用火攻之?”
瑜曰:“谁教公献此计?”盖曰:“某出自己意,非他人之所教也。”瑜曰:“吾正欲如此,故留蔡中、蔡和诈降之人以通消息,但恨无一人为我行诈降计耳。”盖曰:“某愿行此计。”
瑜曰:“不受些苦,彼如何肯信?”盖曰:“某受孙氏厚恩,虽肝脑涂地,亦无怨悔。”瑜拜而谢之曰:“君若肯行此苦肉计,则江东之万幸也。”盖曰:“某死亦无怨。”遂谢而出。
次日,周瑜鸣鼓大会诸将于帐下,孔明亦在座。周瑜曰:“操引百万之众,连络三百馀里,非一日可破。今令诸将各领三个月粮草,准备御敌。”言未讫,黄盖进曰:“莫说三个月,便支三十个月粮草,也不济事。若是这个月破的,便破;若是这个月破不的,只可依张子布之言,弃甲倒戈,北面而降之耳!”
周瑜勃然变色,大怒曰:“吾奉主公之命督兵破曹,敢有再言降者必斩。今两军相敌之际,汝敢出此言慢我军心,不斩汝首,难以服众!”喝左右将黄盖斩讫报来。黄盖亦怒曰:“吾自随破虏将军,纵横东南,已历三世,那有你来?”瑜大怒,喝令速斩。陆逊进前告曰:“公覆乃东吴旧臣,望宽恕之。”
瑜喝曰:“汝何敢多言,乱吾法度!”先叱左右将陆逊乱棒打出。众官皆跪告曰:“黄盖罪固当诛,但于军不利。望都督宽恕,权且记罪。破曹之后,斩亦未迟。”瑜怒未息。众官苦苦告求。瑜曰:“若不看众官面皮,决须斩首!今且免死!”
命左右拖翻,打一百脊杖,以正其罪。”众官又告免。瑜推翻案桌,叱退众官,喝教行杖。将黄盖剥了衣服,拖翻在地,打了五十脊杖。众官又复苦苦求免。瑜跃起指盖曰:“汝敢小觑我耶!且寄下五十棍。再有怠慢,二罪俱罚!”
恨声不绝而入帐中。众官扶起黄盖,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扶归本寨,昏绝几次。动问之人,无不下泪。孔明见公瑾眼含泪花,黯然一笑
鲁肃也往看问了,来至孔明船中,谓孔明曰:“今日公众官扶起黄盖,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扶归本寨,昏绝几次。动问之人,无不下泪。鲁肃也往看问了,来至孔明船中
谓孔明曰:“今日公瑾怒责公覆,我等皆是他部下,不敢犯颜苦谏;先生是客,何故袖手旁观,不发一语?”孔明笑曰:“子敬欺我。”肃曰:“肃与先生渡江以来,未尝一事相欺。今何出此言?”孔明曰:“子敬岂不知公瑾今日毒打黄公覆,乃其计耶?如何要我劝他?”
肃方悟。孔明曰:“不用苦肉计,何能瞒过曹操?今必令黄公覆去诈降,却教蔡中、蔡和报知其事矣。子敬见公瑾时,切勿言亮先知其事,只说亮也埋怨都督便了。”
肃辞去,入帐见周瑜。瑜邀入帐后。肃曰:“今日何故痛责黄公覆?”瑜曰:“诸将怨否?”肃曰:“多有心中不安者。”瑜曰:“孔明之意若何?”肃曰:“他也埋怨都督忒情薄。”瑜笑曰:“今番须瞒过他也。”
肃曰:“何谓也?”瑜曰:“今日痛打黄盖,乃计也。吾欲令他诈降,先须用苦肉计,瞒过曹操,就中用火攻之,可以取胜,子敬孔明早已知言,”肃乃暗思孔明之高见,听到后惊曰:“公瑾怎知?”,“孔明之才,此计必然瞒不过。”
且说黄盖卧于帐中,诸将皆来动问,盖不言语,但长吁而已。忽报参谋阚泽来问,盖令请入卧内,叱退左右。阚泽曰:“将军莫非与都督有仇?”盖曰:“非也。”泽曰:“然则公之受责,莫非苦肉计乎?”
盖曰:“何以知之?”泽曰:“某观公瑾举动,已料着八九分。”盖曰:“某受吴侯三世厚恩,无以为报,故献此计以破曹操。吾虽受苦,亦无所恨。吾遍观军中,无一人可为心腹者。惟公素有忠义之心,敢以心腹相告。”泽曰:“公之告我,无非要我献诈降书耳。”盖曰:“实有此意,未知肯否?”阚泽欣然领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