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卫得意的神情直接僵在了脸上,眼中喜色渐冷,面色也是渐寒,这一日真真是颇为不顺,这些无用废物,怎的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了?
宿卫心中怒火又生了许多,缓缓回过头去,瞪了钢刀男子一眼,吓得钢刀男子缩起了脖子。
只听宿卫低声喝了句:“尔等废物!”
随即一个起身,便要抬脚将身前矮桌踢翻以示威严,不过脚未抬起,眼角瞄见桌上茶壶,以及那盏刚刚饮尽的茶盏,心中怒火忽地一滞,抬脚的动作立时停住了。
一旁正欲躬身讨好的钢刀男子,见宿卫没了动作,恐惧的心里生了些许疑惑,同宿卫一起,停了动作。
“爷!这茶可是清心降燥的良品,若是动了怒气,可就见不得效用了。”就在这略有尴尬的一刻,茶楼中的应侍,见这边景况不妙,急忙赶了过来。
宿卫那一刻的犹豫,本就是因着这桌上茶品珍贵,自己刚刚饮下一盏,怕将这一壶良品糟蹋,方才没有下脚,不过声势已开,此时骤停不免有些尴尬,不成想这茶楼做大还真有做大的道理,就连这小小的应侍都这般懂礼,恰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可下,这倒是令宿卫对这应侍产生了不少好感。
宿卫欲抬脚的架势重新放松下来,接着冷哼了一声说道:“将这壶茶留好,待爷回来再饮。”说完便要出去茶楼,亲自去城中寻找,那几位可令自己高升的机缘。
只是宿卫这脚又是未及抬起,便听那懂事的应侍又是开口说道:“爷,这茶可凉不得,清浊滋味就在凉热之间,搁置凉了,也是糟蹋了。”
宿卫闻言一愣,回首瞅了瞅这本是自己认了不错的应侍,又看了看那矮桌茶壶,面上渐显怒容,终是将那逃过一劫的矮桌踢了个底调,茶水淌了一地,清香四溢,扑鼻而起。
而那应侍,怕也逃不过一顿脚踢了。
......
洛书楼内,郭季三人推杯换盏,谈笑之间好不快活,时间过得也快,近一个时辰之后,三人尽是吃喝饱足,钟繇结过账后,又上了马车,再次向着上西门行去。
“我说~奉孝兄弟!你们~走了以后!可不~能忘了我!”
郭季与钟繇坐于马车之上,看着舌头发直的贾复臧,不禁相视一笑。
这顿酒宴,郭季与钟繇轮番敬请贾复臧,可是将贾复臧灌的不轻,虽说给其留了些说话的能力,不过脑子肯定是转不动了,这也是郭季想要的,虽说有些对不住贾复臧,不过今天对不住他的地方还有很多,也就不差这一点了。
“复臧兄怎又提起此事?还是信不得奉孝啊,你我今后定会时常相见。”郭季的面色亦是酒晕微红,不过却是清醒的紧。
贾复臧双眼眯得只剩一条细缝,闻言咧嘴一笑,便要张嘴说话,没想却是打了一个酒嗝,一股酸臭的酒味溢了满车,接着用力吞咽一口说道:“奉孝~莫要哄我!你我~相隔甚远!今日~待你离去!怎会~再返洛阳!?何谈~时常相见!?”
贾复臧的这番动作,又是惹得郭季与钟繇相视一笑。
马车之上,贾复臧说着醉话,与郭季聊的竟也十分投机。
“奉孝~你我定好!给我~寻个美妻!”
也不知这二人具体说了什么,竟是提及欲给贾复臧寻个佳妻回来。
“复臧兄且安心,定令复臧满意。”郭季一边答应着,一边掀开车厢窗帘,看向外面。
此时天上的日头已西沉过半,郭季三人马车亦是到了上西门前,门前依是堵了许多人儿,马车缓慢地在人群中穿行,想来那些探子仍未放弃擒拿自己。
门前的城守轮值换了一班,那位肥胖的领头之人依然躺在城墙边的席子上面。
而那些平民打扮的探子之中,却是多了二人,其一身配钢刀,另一则是站于最前,其他探子看向他的目光中隐有惧色,正是那位宿卫了。
过往人群,无一例外,尽是被那些探子仔细地询查了一遍,也是有了这些卖力之人,那些城守便随意了许多,显得不太上心,而那位领头更是一副无聊地悠闲模样,只是偶尔冲着那位宿卫瞧上一眼,满眼都是不屑神色。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郭季重新放下窗帘,此时这些官家的站位与之前进城之时并未有太多变化,郭季亦是记在了心里,接着回过头来,冲着一直盯着自己的钟繇轻轻颔首示意。
钟繇见此,同样颔首应承,随后将车厢门帘掀开一角,对着车夫老伯低声说了几句。
老伯当即授意,将马车方向,悄然向着城门左手边,那位胖子首领的位置,调整了些许方向。
“我可~不是心急!只是~奉孝应下!那便~勉强...”
“车上之人下来受检。”
贾复臧还未发觉郭季与钟繇的小小动作,还在念着娶妻的美事,不过若是贾复臧跟了郭季,那这给贾复臧寻个美妻的许诺,便不会是空口白话了。
只是贾复臧话未说完,马车便被人拦了下来,令贾复臧立时一愣,当即颇为不爽,哼了一声,摇晃着站起身子,未等郭季阻拦,一把甩开马车车帘,随即跳下了马车,对着拦车之人喝道:“谁人~这般五眼!不知~我于车上!?”
还别说,贾复臧在军中还真有些许名声,喝声一落,便听一个声音回道:“呦!原来是贾军候,前日别过,哪想今日再见,若非军候已醉,今日定会设宴相请。”
“原来~是齐宿卫!宿卫~不必客气!刚刚~与友相聚!万不~可再饮了!还请~行个方便!改日~由我安排!”
“我亦不知是军候马车,若是知晓,定然不会阻拦,军候请好!”
“那便~多多谢过!”
贾复臧说完,便要重新回到马车之上。
郭季听着二人对话有些发愣,他未想到贾复臧反应如此之快,直接下车开路,更是未曾想到这位宿卫竟也如此痛快,就连探查马车的意思都没有分毫,这城出的竟是如此顺利,也不知该说这位宿卫是对徐晃军的信任,还是该说宿卫实在轻佻了。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头子,就有什么样的亲信。
不过这般简单的出城可真不行,看来自己要打打这位宿卫的脸,让这宿卫切身体会一下,为何做事要周密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