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服男子微微一愣,心道这小二着实低贱,竟是打起了小娃儿的主意,随之转头看向一直瞪着大眼左右打量的小曼,这是男子自进屋以来第一次将小曼放在眼中。
小曼恰巧转过头来与男子对视,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很是灵动可爱。
男子看到小曼身旁那颗骷髅头骨,微微皱眉,再看小曼,虽是穿了一身新衣,但满脸油花,头发散乱的样子,男子不禁目露厌烦。要自己挟持这般小的娃儿?男子心里亦是有些阻碍。
“官爷不伤害这娃儿便是,算不得什么大事。”小二见男子皱眉犹豫,当即跪爬在地说道。
男子闻言冷哼一声,皱眉看向小二,算不得大事?说这小二低贱,怕都是抬举他了,心中骂了小二之后,男子再次将视线放在小曼身上,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
不过若是不伤害这小娃儿,此策倒是可行。
“速去取纸笔过来。”男子终是敌不过更进一步的念想,开口吩咐。
有了此话,小二方才放松下来,将头抬起,应承了一声,起身跑下楼去。
此时小曼并不知会发生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叔叔床边不远的整服男子,觉得此人神情有些可怖,只是自己曾经答应了不要乱跑,只能小心地缩了缩身子。
小二动作很快,未及半盏茶的功夫,便拿着纸张及一杆沾了墨细枝毛笔折了回来,小心走到男子身前,双手奉上。
男子拿起纸笔,对着小二说道:“关上房门,去门外守着。”
小二应了一声,小心退到门外,将房门关了。
男子走到矮桌一边,一挥手,便将桌上的盘碗扫到了地上,响起一阵稀里哗啦地脆响,吓的小曼一个激灵。
男子提笔在纸上留下字迹,用一方小盏压实,接着站起身来,向着小曼走去。
小曼看着男子走向自己,灵动的瞳孔逐渐放大,眼神透着恐惧,却又不知该怎么做好。
男子走到小曼身边,也不迟疑,直接伸出双手,将小曼抱了起来。
小曼有些反应不及,先是愣了片刻,接着用稚嫩的嗓音大声喊了起来,同时剧烈地挣扎起来。
男子有些猝不及防,差点被小曼挣脱出去,看着怀中胡乱挣扎的娃儿,将小脸小手上的油渍不停蹭在自己崭新的衣服之上,心中一烦,大声厉喝:“不要动!”
声音在耳边炸响,小曼被吓的一愣,顷刻间便红了眼眶,随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同时再次剧烈挣扎起来。
男子看着怀中女娃儿一阵气结,再看自己依然满是油渍的衣服,脸色渐渐冰寒,随之戾色一气,右手成刀直接打在小曼柔弱的后脑之上,小曼的身子立时停止挣扎,软了下去,一方有些脏的古旧丝质方巾,从小曼怀中掉了下来。
跨过底线之后,自是无所顾忌了,男子怕是忘了之前还说过的,不会伤害小曼之事。
看着软在自己怀中的娃儿,男子稍稍松了口气,随即抬脚向房门走去,只是刚走两步,便听门外小二声音:“爷,您请早!”
接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声:“这可是那娃儿与昏迷男子的客房?”
整服男子一愣,这人问及这个问题,莫非这人与自己目的相同?
“正是这间。”小二回道。
来人脚步渐近,整服男子思绪电闪,暗自庆幸自己叫小二守着房门,这位陌生的男子,自己不知底细,此刻不宜与之碰面。
“让我进去瞧瞧。”
来人已至门外,整服男子回身看向房间木窗,亦不迟疑,抱着小曼两三步便跑到窗边,将窗打开,直接翻了出去。
我们回到不久前,洛书楼二楼西侧离字房内,贾复臧怀抱一枚空的酒坛,正躺在地上睡得香甜,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笑容极其猥琐,若放任不管,不知他会睡到什么时候。
昨夜他可是想了许久,方才决定明人不做暗事,今日一早就直面对方,说明自己意图,探知姑臧贾家是否被灭族了便好。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洛书楼的酒菜太好吃了,对于一个饥饿难耐的人来说,这酒菜绝对有起死回生之效,贾复臧一个没把持住,直接醉倒了。
贾复臧打着呼噜,一阵稀里哗啦的盘碗破碎声传了过来,贾复臧呼噜立止,忽地惊醒,怀中酒坛一个不稳,脱了出去,咕噜噜地滚了很远。
贾复臧勉力睁开朦胧的双眼,迷茫地看了看所处环境,这里明显不是军营,一切都那么陌生,贾复臧心生疑惑,用力甩了甩脑袋,昨夜的事情渐渐忆起,接着一拍脑门,有些自责昨夜怎的喝断片了。
想起自己需要打探之事,贾复臧拖着宿醉的身子摇晃站起,蹒跚地向着房门走去,心道那二人未曾出去为好,刚刚清醒之时,好像听到一些器物破碎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听得错了。
贾复臧推开房门,一个阴冷的断喝男声清晰地传进耳中,贾复臧身子不由一定,好奇心起,耳朵不自觉地竖起,一个女童哭声随之传了过来,贾复臧又是一愣。
这是在教训孩子?不过那声断喝中带着的寒意怎也不像在面对自家孩童。
一念及此,贾复臧脑中忽地闪过小二提及的昏迷男子以及孩童,随即想起还有他人盯着那几位,心里暗道不好,接着足下发力,向着声音来源快步走去,拐过一个廊角,小二似是有些虚脱地站在一间客房门前,女娃哭声便是从这间客房传来。
贾复臧眉头皱起,这小二站于门前,背朝房门,绝不会是想进入房间的样子,也不会是刚刚从房内出来,女娃哭声大小未变,想来房门并未开关,如此,怎样看都像在把门放风,那房内之人,想来就是另一位盯着那几位的男子了。
贾复臧思绪刚断,女娃儿哭声立止,贾复臧心道出事了,脚上再次加急,向着房门走去。
小二恰逢其时地发现了自己,面色一惊,接着大声招呼自己。
贾复臧在心中冷哼一声,一边应付小二,一边快速来到房间门前,理也不理一旁惊慌失措的小二,直接推开房门,踏了进去。
一阵冷风袭面,房内一片狼藉,矮桌之上那封信件颇为显眼,挨街那边的木窗大敞,房内除了那位昏迷男子再无他人,贾复臧快速来到窗边,向下望去,只看到一个抱着幼童锋利身影拐进街边胡同不见了。
贾复臧回身几步,拿起桌上信件,几眼过去便知晓其意,油滑气质徒变,回身冷目透杀,盯了小二一眼,随意地将信纸置于桌上,不再迟疑,直接从那木窗跳了出去。
竟然拿娃儿做事,叫小爷碰上定要管上一管,定要叫这卑鄙小人回想起母亲怀抱的温暖,那店家小二助纣为虐,亦不是什么好人,待小爷我回来,再好生教训。
贾复臧一边想着,一边快速向着城北荒庙追去。
转眼间,贾复臧便没了踪影,而郭季的客房之内,一股腥臊之气充斥房内,那位店小二一副呆傻模样,却是仍未回过神来。
一阵清风拂过,小二双脚一软,直接跌坐下来,身子仍是不自觉地打着颤。
小二回过神来,立时感到裆部一阵温热,低头看去,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失了禁了,而且自己正好坐在自己流下的那一滩污液之上。
许是之前被吓的已经脱力,刚刚贾复臧那饱含杀意的一眼,直接斩断了小二本已绷紧的神经线。
那人折回怕是不会轻饶自己,看来这里暂时不能待了。
小二想着看向身下污液,自己都心生嫌弃,单手撑地想要站起,哪知刚刚抬起身子,便又失力跌了下去,溅起污液,弄了一身。
小二看了看敞开的房门,还好此时无人经过,不然自己就该颜面尽失了。
此时房内无人,小二终是落得轻松,坐在地上回复体力的同时,思绪也活络起来,对于这晨间之事,小二越想越是生气,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把自己当做人看,等到自己得了机会,定然将这些人全部踩在脚底。
小二越想越是大胆,只觉浑身都有了力气,心也得了安处,单手一撑便站了起来,学着整服男子的样子冷哼一声,眼睛一瞥,正好瞄到桌上的那封信纸,随即心中一动,许是有个小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