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依是站着那几位守卫,郭季刚想走上前去,便被钟繇拦了下来,钟繇单说了句:“我来。”便独自走了过去。
钟繇来到一名守卫面前,那名守卫正是昨夜引领钟繇的那位,自是识得钟繇,见面就是躬身应承,钟繇对着守卫说了些什么,守卫便一脸为难神色,钟繇见此眯眼一笑,指了指天色,接着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那守卫连连摆手推辞,不过没几息的时间,又接过银子,揣入怀中,一系列的动作颇为流畅,随即,钟繇招呼郭季与许褚过去。
二人来到钟繇身边,守卫不再阻拦,直接放任几人进了皇宫。
进了宫廷,郭季不免心中感叹,一锭银子就能放人进来,这汉家江山,丢之不亏。
此次无人引领,不过还好钟繇在京中做过几年官臣,宫里各殿,他还是寻得到的,由钟繇带路,郭季跟在身后,四下打量起这皇都来,在现世之时,北京故宫他是参观过的,那雄伟壮阔的殿堂,看了便印在了心底,如今这汉时宫墙,坍塌过半,已不见富丽模样,不过还是可以看出其风格与故宫有很大的差别。
郭季四下打量,却是看见这夜里,依是有许多人在修缮劳作,这些人怎这般辛苦?
郭季虽是心中疑惑,不过这疑惑却是一闪而过,其他念头又在心中升起,此次来的唐突,也不知天子会不会接见我等,更不知会不会直接给自己几人扣个侵入皇宫的罪名,那自己几人可就走不出这宫门了。
不过见了刚刚宫门的那一幕,想来天子能不能接见自己几人,要看自己几人带了多少银钱了,真正困难的,是该如何劝说天子同意重下皇诏。
郭季念头忽地有些杂乱,当今天子虽有天子之名,实则并非自由之身,被压榨了许久,一个帝王的名头,本应是一言九鼎,如今这般憋屈,虽然年龄尚幼,也定会心神寡郁,如此若是给足了帝王的排场,想来不会太过为难我等,如此,自己便要给足了谦恭的态度方好。
想到谦恭的态度,郭季不禁忆起初次见到袁绍时的情境,当时自己也是给足了袁绍面子,只是没想却被对方论作了无用小人了,就算要有足够的谦恭态度,想来也不能失了风骨,若是被天子轻视,那么接下来求取皇诏之事,也便毫无希望了。
自己把控得当,自己几人就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想来也可说上几句话语,若是可以在几句话之内,令天子认为曹操一心为了汉室江山,是天子唯一的指望的话,求个皇诏想来不会太过艰难。
看来自己还是要好好渲染一下当初曹操独自杀往长安之事了。
郭季思量细节的当口,几人已然到来杨安殿殿门之前,几人还未靠近,一位外侍宦官带着几位守卫走上前来,拦住郭季几人,嗓音尖细,喝问道:“尔等是何许人?不经传报,来这杨安殿前,莫不是刺客不成?”
这位宦官一脸的凶相,倒是吓不到郭季几人,郭季从怀中将仅剩的银子掏了出来,让宦官看见银钱白亮的光,身子挡住宦官身后护卫视线,慢慢递给了那位宦官。
那位宦官接过银钱,背过手去,脸色放缓,不过依是冰冷,哼了一声,声音倒是柔和了几分,抻着腔调说道:“说吧,来此何事?”
郭季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双手一揖,稳声说道:“在下颍川郭奉孝,特带兄弟一人,由钟繇大人引荐面圣,想谋个一官半职。”
宦官闻言眉头微挑,这位竟是那位奉孝,接着看向郭季身后,眉头又是一动,两步来到钟繇面前,脸色立时热情了许多,客气地说道:“原来是钟大人来了,小的初识大人,还望大人不要见怪,今日既是大人带了奉孝小友前来,小的这便前往通报,还请大人稍稍等候,勿要急躁。”
郭季看着宦官变脸之快,心底有些好笑,这天子面前之人,答对神鬼的能力,果然不是盖的。
“有劳了。”钟繇同样热情地回了一句。
宦官声音尖细地应承一声,转身向着杨安殿走去,路过郭季身旁之时,微微颔首作了招呼,这般客气,倒是郭季没有想到的。
外侍宦官进了殿内,年幼的天子于殿中主位端坐,手上拿着一卷竹卷,接着昏暗弱火,细品研读,天子身后随侍,是年老的宦官总管,那位外侍消声走到总管身旁,在总管耳边细语几声,从怀中将郭季给的银子分了大半出了,放在了总管手里,外侍声音极小,一旁的天子听不见半点动静,也不知总管是如何听清的,只见总管把银子收起,将外侍引到殿内角落,低声吩咐了几句,外侍颔首应承,从侧门出了杨安殿,而总管则是再次回到了天子身旁。
郭季三人于杨安殿正门外等待,那位外侍进去了许久,竟是不见丝毫响动,也未出来,惹得三人渐渐不耐起来。
“单单传报,怎的如此费时?”终是许褚受不住了,抱怨了一声,虽说许褚压低了声音,不过仍是传入了殿内。
郭季看着许褚有些好笑,依着许褚的性子,安心等待怕是着实辛苦,面见天子,可不似平常人儿,不是说见就可见到的,就算通报,也要等待天子得了空闲,不过许褚这声抱怨,许是可以帮自己几人省下一些时间,而打扰天子一事,自己也有说辞。
殿内天子读书读得入神,听得这粗犷的嗓音,不禁眉头皱起,慢慢放下手中竹简,一旁的总管随即几步上前,躬身立于天子近边。
“殿外何人?”天子刘协声音仍显稚脆,望着殿门问道。
总管眯起双眼,同样看了眼殿门方向,尖笑两声,开口说道:“是钟侍郎回来京都,说是要引荐两位贤才入宫为官,陛下稍安,小的这就去问责这几人叨扰之罪。”
总管说着,便要起身走去,却是被刘协拦了下来。
“程公公且慢,朕如今求贤若渴,叨扰小事不足挂齿,朕与钟侍郎许久未见,若是能将侍郎留在身边,亦是朕之幸事。”刘协声音稚嫩,厚重未显,威仪不足。
总管停住身形,静候刘协吩咐。
“将他三人带进殿来,再行详谈。”
总管迟疑了那么一瞬,眼睛瞥了侧门一眼,依是眯着双眼,躬身应道:“是。”
许褚抱怨过后,郭季三人便是听到殿内有了动静,虽说听不见具体,但也知当今天子知晓自己几人身处殿外了,就在三人正了正身形,等待通传之际,殿门从内部被人推了开来。